汉中城内。
守将王屏藩把手里的密信,翻来覆去看了几次,随后直接就着烛火烧掉了。
被岳乐派来送信的人,站在旁边默不作声,仿佛老僧入定一般。
“行了!”
“你回去吧!”
“就说雪停了,天晴了......”
送信人连一声都没吭,转身跟着王屏藩的管家出了门,消失在了夜色中。
王屏藩在屋里,却是坐立不安。
他一会儿站起身来,来回踱步。
一会儿,又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不断飘下的鹅毛大雪发呆。
管家从外面走回来,在院子里看见王屏藩正在发呆,自觉的又退了出去。
他也没有走远,就站在院子门口,既是替王屏藩把门,也是随时听候王屏藩的吩咐。
王屏藩倒是没有注意到管家的出现,只是怔怔的的盯着院子里的假山出神。
下雪天的夜里,夜色比平时倒是亮堂许多。
他是从关外就跟着吴三桂的。
都说他和马宝是吴三桂麾下最能打的,只有他自己知道,自己只是拼命而已。
对。
就是拼命。
一路走过来,从小兵积功升到了将领。
后来跟着吴三桂先是保大明,接着又投了鞑子反过来打大明。
再后来,稀里糊涂又变成了明军,去跟鞑子打生打死。
身上的伤疤一层落一层,每次侍寝的小妾,甚至都不敢摸他。
王屏藩觉得累极了。
不仅仅是身体上的累,更是心理上的累。
他想不通。
从关内打到关外,从明军变成二鞑子,又变回明军。
这么多年,到底为个啥?
当年一起厮杀的老伙计,也没剩几个了。
现在大帅身边,全都是些新人了。
就算是王辅臣,他们也是尿不到一个壶里的。
王屏藩觉得大帅变了。
或许是降了二鞑子的时候?
又或者,是变成王爷的时候?
王屏藩不想去想,也想不明白!
他只知道,大帅已经不是曾经的大帅了。
自己被派到最远的汉中,又在这冰天雪地里被派出去攻打凤翔府。
大帅心里,哪里还有他这个当年一起打天下的老兄弟!
听说,湖广的锦衣卫第一军,为了这次出兵,专门送了御寒的棉服和新式火铳。
可是自己,毛也没见着。
王屏藩也不想去问了。
问了又怎么样?
不过是夏国相,王辅臣之流,打着官腔告诉他,各处物资都匮乏,肯定先紧着最需要的地方用了。
可是哪里最需要?
王屏藩这里可是最远的第一道防线啊!
他和他的兵,马上就要上战场去和鞑子打生打死了啊!
“呼........”
王辅臣长出了一口气。
他不再去想了。
事已至此,那就这样吧!
既然大帅忘了咱们老兄弟,那就江湖再见吧!
王屏藩扬声道:“来人!”
管家第一时间走进了院子:“小的在!”
“替我传所有中层以上将官,到我府上议事!”
“半个时辰未到者,罚军棍三十!”
“另调亲卫营进府!”
管家眼皮跳了跳,很快又平复了下去。
自己是家生子,主子说什么,那就是什么。
“喳!”
随后,管家立刻起身退去。
王屏藩看着他消失在门口的身影,浑身忽然一阵疲惫,仿佛经历了一场大战一般。
他的心头忽然一个念头一闪而过:要是锦衣卫第一军来招降我,该多好!
很快,这个念头就被他彻底抛在了脑后。
雪夜里。
陆陆续续有军官,进入了王屏藩的城守府。
雪,似乎更大了。
康熙二年冬。
王屏藩,反。
汉中城所有将领,无一有异议,全部跟随王屏藩,投降了鞑子。
只是一夜之间,岳乐的十几万大军,进驻了汉中府。
随后仅仅三天时间,陕西全境重新被鞑子纳入版图。
吴三桂接到消息的时候,整个人都石化掉了。
足足一盏茶的功夫才缓过来,气的当场劈了三四个服侍他的小太监。
然而这一切,都和陈昊无关。
他正愁眉苦脸的看着眼前的一碗十全大补汤,不知道该如何下口。
“陈军长,是不是我的手艺不行?过于难喝了?”
小郡主吴应珂在旁边,眼巴巴的看着陈昊,神情楚楚可怜。
陈昊条件反射般的连连摇头:“没有没有!绝对没有!”
“这个汤抛开事实不谈,实在是碗口味上乘的美味佳肴!”
听见陈昊这么说,小郡主吴应珂才重新笑了起来。
她看陈昊始终不动,鼓足勇气干脆把碗端了起来,递给了陈昊嘴边。
“陈军长,请喝汤!”
小郡主难得害羞,吹弹可破的白嫩脸颊上,红晕一直渲染开来到耳后。
声音也没比蚊子飞好多少。
陈昊盛情难却,气氛都拱到这个份儿上了,再不喝就真的不礼貌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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