熬了一夜的宗亲们瞬间就精神了,纷纷扭头看过来。
那男人见吸引了目光,顿时挺胸抬头,越发的理直气壮:“诸位给俺评评理,这是俺新娶的媳妇,大过年的,她不在家伺候公婆,伺候老爷们,却与外男不清不楚的勾结。你们说郑某该不该捉她回去,痛打一番。”
“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岳庭渊气得头发都立起来了,一个箭步冲上去,揪着那男子的衣服将他往后拖,“你可知这是何处,你打的是何人?”
那男人愣了一下,才发现对面的建筑物有点恢弘,气势顿时弱了几分,但他还强自嘴硬:“俺管这是何处,家中婆娘不听话,老爷们揍几下,还犯了国法不成?”
岳庭渊冷声一笑,反手一耳光扇在了他的脸上:“大胆刁民,你可知这是大秦皇帝洛阳行宫,你面前之人乃是大秦郡君。你连这些都不知道,便敢妄言女儿清白,信不信岳某将你戴枷发配三千里!”
“欸欸欸,岳府正某要生气。这么多宗亲看着呢,让孤来问问……”郑王扭动肥胖的身子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大胆刁民,你说婉儿是你家媳妇,可有证据?”
那人连连点头:“有啊,俺有证据!”说着,掏出一叠婚契之书,递给郑王。
“这是俺爹卖了家里的老牛给俺讨的媳妇,俺爹腿脚不好,让她半路跑了。多亏前些日有人指点,俺才到洛阳来找人的。”那人补充道。
郑王将契书一抖:“荥阳高家崖村郑洪楼与原阳县城赢婉儿结为夫妻,礼数即成,特此为证……哎呀,竟然还真是——婉儿,你怎么能做出这种事来呢?”
赢婉儿挨了一耳光之后,就一直面无表情的在找郑王,直到他从人群中挤出来,才垂眸露出一抹悲戚的冷笑。
这便是她的族叔,这便是赢氏的宗亲。
“婉儿并不知道自己做过这种事,究竟如何,只有王叔你才知道了。”她淡淡的开口道。
郑王得意的扫了吃瓜群众们一眼,假装惊愕:“婉儿,你这婚嫁之事,又没过郑王府的手,王叔怎么会知道呢?子义,你们家婉儿都嫁过人了,你又把她许配给岳府正,这做得未免也太不地道了吧!”
轰——
周围爆发出一阵不善的嘲笑,原阳郡王脸皮子一红,却不敢站出来替女儿说话,还暗自退了半步。
赢婉儿心中叹息,她父亲是个懦弱的人,她从小到大也没指望过能得到父亲的保护。郑王为了搅黄她与岳庭渊,竟然出此下策,她的名声捡不回来就算了,岳庭渊还要在中原道替太后牧民,万万不可受她牵连。
“庭渊,我……”
“你别说话!”岳庭渊已经浑身冒火了,他也不顾什么尊卑贵贱,一把抢过那份婚契,“你叫郑洪楼?”
“是,俺行不更名,坐不改姓,就叫郑洪楼。”
“癸酉年生人?”
“是!”
“荥阳高家崖村人?”
“是!”
“为何高家崖村四字墨色与其他墨色不同?”
“那是你们官府写的,俺爹就一介草民怎么知道这些?”
“这份婚书是假的!”
“白纸黑字,你凭啥说是假的?”
岳庭渊真被问住了,且不论这份婚书是谁仿造的,官府的大印却做不了假,他是府正,要是他都质疑官府的文书,中原道的吏治就进行不下去了。
郑王已经忍不住开始笑了起来。
这份婚契除了高家崖村四个字之外,没有任何的毛病,这个郑洪楼的身份也没有毛病,他不但与那个郑洪楼同名,连出生年份都相同,只不过是小了三轮而已。
哈哈哈,这便是老天爷都在帮自己,就算是太后出面,又能如何?
念头刚刚开始嚣张起来,便听见行宫大门口传来一个愤怒又威严的声音:“把这个刁民给哀家绑起来。”
郑王一愣,所有宗亲都齐齐回过头去,看见程凉、沈宽还有小皇帝一起出现在了行宫门口,旁边还有好几排带刀的禁军。
“恭请太后圣安!”
除了郑洪楼本人,其他人都拱手行礼,禁军都不需要认人,一下子就把那男子摁了个正着。
“太……太后?”郑洪楼猛地望向郑王,“怎么回事,怎么还有太后!不是说,叫俺来洛阳带媳妇回家吗?”
郑王只觉得后背一下子就凉了,他只是想搅黄赢婉儿的婚事,让她们一家在宗亲当中声名扫地,却从没想过太后熬了一夜不去睡觉,竟然真的跑出来管这闲事。
“启禀太后,这人手上有和婉儿的婚契,臣也不知道是真是假,正在分辨着呢。都是小事、小事,婉儿是我们郑王府的姑娘,我们自己处理就是了,不劳太后费心。”他腆着肚子上前说道。
程凉冷冷看了他一眼:“据哀家所知,原阳郡王府在仁宗爷时便与郑王府分了家,赢婉儿怎么成你们郑王府的姑娘了?”
“这……这整个中原人都知道原阳郡王是从郑王一脉分出去的,这打断骨头连着筋,婉儿还不得叫孤一声王叔啊。”郑王摆起了宗亲的谱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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