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的月比波利斯更温柔一些,或许是因为水汽充沛。
贝斯坐在驿馆的院子里,望着苍茫的夜空,回头问自己的侍从:“现在是几时了?”
侍从回答:“亥时初刻。”
贝斯站起来,有些烦躁:“不是说大秦有宵禁吗?为何现在外面还有鼎沸之声?”
“听阿鲁大人说,大秦自上一位皇帝去世之后便进行改革。他们的太后是程家女子,有家族护佑,短短三年,便荡平先皇帝所留之沉疴,将原本位于皇庭与百姓之间的世家全部打败,使得国富民丰。长安的宵禁便是不久之前,由太后亲口取消的。”
贝斯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转眼,阿鲁高大的身影从院墙外面走了进来:“伯尔萨爵士,鸿胪寺那边大概已经有说法了。”
“什么!”贝斯急急的转身过去,“他们什么时候给王子和公主举行婚礼?”
“他们说是要核实公主和王子的身份。”阿鲁淡淡说道。
贝斯皱起眉头:“什么叫核实,难不成他们以为我,伯尔萨家族的次男,国王之手伯尔萨.贝斯还会造假不成?”
阿鲁眉间浮起一抹狡黠:“伯尔萨爵士,他们或许并不想要跟我们联姻。”
贝斯的脸沉了下去:“难道秦人想要撕毁他们老祖宗与我们定下的盟约?”
阿鲁眼睛眨了眨,颇为遗憾的感叹道:“大罗与远征军之间,已经没有其他的敌人了,不是吗?”
“哈!”贝斯冷笑,“可我大罗还有数以百万计的勇士!”
阿鲁像是被吓了一跳:“伯尔萨爵士,您可不要胡说,这周围到处都有秦人的耳目。您也不可能仅仅因为他们拒绝联姻就与他们宣战,不是吗?”
贝斯沉默的看了阿鲁半天,开口问道:“我要求见秦人的太后?”
阿鲁有点惊讶,这老头这么快就找到了问题的关键啊!
幸好他提前在诺曼那里上了眼药,要不然他俩联手在一起,联姻之事说不定真的能成。
不过现在,诺曼把黑罗使团和自己看成一体,避嫌都来不及,肯定不会帮他们去疏通关节。
他摇摇头:“伯尔萨爵士,按照大秦的规矩,太后已经归政于皇上,寻常便不会出现在朝堂之中。联姻之事必须要等鸿胪寺那边同意,然后宗正寺也给出了联姻方案,太后们才会出来做最后的决定。”
“那要是鸿胪寺一直不同意呢?”贝斯很愤怒,“难道君主的婚事还要让这些做臣子的同意才能进行。”
“没错,这就是大秦。”
“没错,这就是大秦!”
两个声音同时响起,只不过阿鲁音调低沉,带着几分咬牙切齿般的挑衅;而另一个声音则轻快高昂,带着十足的自豪。
贝斯和阿鲁同时扭头看去。诺曼靠在拱门上,快乐的冲他们吹了声口哨。
阿鲁脸色沉了下去:“诺曼王子,您怎么到这里来了?”
“怎么,我不能来?”诺曼冷冷的看着他,“虽然我在长安生活了二十几年,但依然还是大罗的王子吧。我体内流着尊贵的大罗王之血,阿罗撼和依泰都要叫我一声大哥,我自然想什么时候来看他们,就什么时候来看他们!”
阿鲁:“……”
玛德,你前两天可不是怎么说的!
这想通得也太快了点吧!
诺曼将目光从阿鲁身上移开:“伯尔萨爵士就不想问问本王子与阿鲁这个贴身侍卫之间发生了什么?”
贝斯满脑子都在想联姻,哪有功夫管诺曼这种过气王子跟他自己贴身侍卫的爱恨情仇啊!
出于礼貌,还得回答:“属下不知。”
诺曼毫不犹豫的指向阿鲁:“他在我面前进谗言,明里暗里让我不要帮助你们!”
哗——
阿鲁的表情瞬间炸裂:“诺曼王子,你不要胡说八道!我明明是劝你帮公主和王子在皇上面前美言几句,你……你怎么反倒血口喷起人来?”
“别装了!”诺曼耸了耸肩,笑眯眯的看向贝斯,“阿鲁当你们的向导,帮着你们在长安城中周旋了几日,联姻之事可有进展?”
贝斯皱了皱眉:“阿鲁确实很用心,但大秦各个衙门都在推诿……”
“不不不,推诿的可不是大秦的衙门。昨儿个我从宫里出来时皇上还在说,他想要请依泰和阿罗撼去书院看蹴鞠比赛,但阿罗撼似乎是身体不适。他觉得很遗憾!”
贝斯扭头看向阿鲁。
阿鲁一惊,连忙摆手:“这事属下并不知情,会不会是传信传出了问题?”
贝斯没回答,回过头,单手抚胸:“这么说,殿下愿意帮助我们?”
“嗨,都是一家人,说什么帮不帮的。”诺曼笑着露出一口白牙,“在大秦办事,明面上有规矩,暗地里也有规矩——阿鲁就是个下人,虽然在长安生活了二十年,但一日也没有和高层贵族中交往过,自以为懂得多,实际上……哈哈哈,愚蠢得很!”
贝斯没说话。
诺曼也收敛笑容:“我今日来,带的就是太后们的意思——阿罗撼这模样,除非他已经坐上了王位,否则……伯尔萨爵士应该明白我的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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