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易年明确的保证,黑夜眼中最后一丝犹豫和担忧终于散去。
低低地咕哝了一声,开始处理自己腹部的可怕伤口,利用龙族强大的自愈能力恢复着。
这时,周晚起身到了南风义的尸体前,掀开一看,随后摇了摇头。
坐在易年身边,低声道:
“御南军…没了?”
虽然心中早已猜到了答案,但他还是想从易年这里得到确认。
南风义这位御南军统帅都战死沙场,御南军的结局可想而知。
易年靠在冰冷的墙上,疲惫地点了点头。
喉咙滚动了一下,发出一声干涩的回应:
“嗯。”
一个字,却仿佛耗尽了极大的力气,蕴含着无尽的沉重与悲凉。
周晚沉默了片刻,深吸了一口气,似乎在压抑着内心的震动。
然后看向易年,用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他需要知道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易年闭上眼,缓了几口气,然后才用那沙哑虚弱的声音,把妖族如何突然发动袭击,永安城如何陷落,御南军如何血战断后,最终全军覆没。
以及自己如何赶到,如何苦战,如何最终不得已引动幽泉逼退妖族的整个过程,尽可能地简洁却清晰地道来。
他的叙述很平静,没有过多的渲染和情绪波动,只是陈述事实。
但越是如此,那字里行间所透露出的惨烈与绝望,就越是让人感到窒息。
周晚静静地听着,脸上的神色越来越凝重,拳头不自觉地紧紧握起。
而当易年的最后一个字说完时。
砰!
一声闷响!
周晚那蕴含着无意识力量的手,猛地抓在了身旁支撑庙宇的木柱之上!
坚硬的木头在他五指之下如同豆腐般被轻易抓穿,留下了五个清晰的指洞!
木屑簌簌落下,而他却浑然未觉。
破庙内再次陷入死一般的寂静。
周晚缓缓松开了手,看着柱子上那五个窟窿,最终沉重地摇了摇头,发出一声带着无尽惋惜和自责的叹息:
“来晚了…终究还是…来晚了…”
声音中充满了无力感。
听到周晚这话,易年也终于从沉重的回忆中挣脱出来,心中升起一丝疑惑。
周晚此时按理说应该还在北祁皇城,帮着自己处理那些堆积如山的政务和军务,稳定朝局。
他怎么会突然一个人千里迢迢跑到这南屿边境来?
而且还来得如此“及时”?
看着易年投来的疑惑目光,周晚无奈地苦笑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解释道:
“前几天,因为有些边境防务需要与阴山守将当面交接,我亲自去了趟阴山。”
顿了顿,眼神变得锐利起来:
“但是在路过雪魔岭的时候,我发现了一件很不对劲的事情,岭上的成年雪魔几乎一只都看不见了…”
摇了摇头,继续道:
“雪魔岭是雪魔的老巢,以往就算不是密密麻麻,也总能见到不少壮年雪魔活动的踪迹,但这次太安静了,安静得诡异…”
易年听着,叹了口气。
周晚在北疆都能察觉到,自己差点儿就撞上了却没往那边想。
“我回到北祁之后,越想越觉得不对,之前北疆妖族大军攻打我们北线十城的时候,虽然攻势凶猛,但战场上出现的雪魔数量就远低于预估,当时以为是它们不擅长攻城,被作为预备队或者另有任务。”
“但现在看来,根本不是那么回事!”
周晚的声音沉了下去,“雪魔数量的锐减,绝不是因为战争损耗!它们很可能是被万妖王提前调走了!”
“而被大量调走的雪魔,会去哪里?会用来对付谁?”
周晚的目光看向易年,答案不言而喻。
“无非是两个目标:要么是用来彻底压服南屿妖族,要么…就是用来攻打南昭!”
“无论是哪个目标,都意味着万妖王要有大动作!我放心不下,把北祁的事情简单安排了一下,就立刻赶了过来…”
说到这里,周晚的声音也低沉下去。
看了一眼庙外依旧阴沉的天空,摇了摇头,脸上满是懊恼和遗憾:
“一路不敢停歇,拼尽全力…没想到,紧赶慢赶…还是…来晚了…”
他的到来虽然及时化解了石羽失控的危机,但对于整个永安城的陷落和御南军的覆灭而言,终究是迟了一步。
易年听完,默然无语。
庙内再次陷入沉默,只剩下沉重的呼吸声和窗外永恒的雨声。
而就在这时,一旁的黑夜鼻子动了几下,瓮声瓮气地开口道:
“咦?好像有什么东西朝着这边过来了?速度很快!”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