奉天偏殿!
陈丕跪在地上,伏首于地,李泰站在一旁偷偷看着皇帝的神情。
御案之上,放着王振送来的供词,马麟最终还是妥协了,什么都认了,希望皇帝能宽恕他的家人。
他坦诚自杀谢罪,其实是被王振亲手解决!
汉南移民案的真相终于浮出水面,真相大白了。
真相在朱雄英意料之中,却也在意料之外。
汉南的军官阳奉阴违,为了那点朝廷的移民安置钱,不惜逼民造反,屠杀百姓,残害朝廷派去的官员。
朱雄英站在御案前,神情凝重,拳头紧握,却没有大发雷霆。
陈丕有些惶恐,却还是坚持说道:“陛下,移民之事,与詹大人无关,是臣无能,没能阻止这场动乱,臣甘愿认罪,请陛下惩处!”
一颗忠心,天地可鉴,陈丕最终还是为詹徽求了情。
李泰瞪他一眼,连忙拱手道:“陛下,陈御史前往汉南,对移民之百姓多有照顾,深得民心,若非如此,越人百姓岂会冒死相救大明忠骨……”
“陛下,陈御史是老实本分之人,不会说话,请陛下从轻发落!”
朱雄英斜眼看了二人一眼,冷声道:“朕听明白了,这个没错,那个也没错,大家都没错,那你们的意思是,是朕错了?”
“是臣错了!”
陈丕再次叩首,坦然道:“臣愿承担所有罪过,请陛下开恩,看在詹大人为国效命半生的份上,留他一命吧!”
“父皇!”
太子有些不忍心,说道:“詹大人有新政之功,陈御史爱民如子,志节不屈,儿臣请父皇开恩,宽恕他们的罪过!”
说着,太子走上前,低声道:“父皇,七日后就是太爷爷满三年的祭日!”
朱雄英心中突然一颤,日子过的好快啊,老爷子已经走三年了,每每想起,恍如隔世,这个时候,老头还在内花园的田间收庄稼呢。
“都退下吧!”
朱雄英摆摆手,坐在椅子上,整个人十分的疲惫。
“父皇……”
太子刚要开口说道:“一个对提拔恩师都不忠心的人,又怎么会忠于朝廷!”
朱雄英回头问道:“你说的是陈丕,还是王振?”
太子缓缓摇头,说道:“儿臣说的是朝廷的移民大业!”
“事已至此,朝廷考虑的应该是,如何处理此事,能对移民大业更有利!”
“儿臣刚才并非要为詹徽求情,而是为了朝廷,为了父皇考虑,詹徽若是死了,父皇可以再扶持一个人上来,可这样做,谁还敢为朝廷出力……”
“不出力就不会犯错,无过便是功,倘若所有的臣子都这样想,朝政大小之事,定会百般推辞!”
朱雄英冷着脸,说道:“这些道理还用你来告诉老子啊!”
“事情出了,总要有人来担这个责任,是你来担还是我来担?”
太子反问道:“可儿臣觉得,不管如何,都要留詹徽一命,毕竟他于国有功,父皇能否认,如今的永兴盛世没有詹徽的功劳吗?”
朱雄英没有说话,起身走了出去,太子追上去喊道:“父皇,你去哪?”
朱雄英回头说道:“三日后晌午,在春和宫摆一桌酒席,请大明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资德大夫詹徽前来赴宴!”
……
秋风萧瑟,万物枯萎,落叶随风散落,吹在春和宫前,一片落叶悄然刮在詹徽身上。
他停了下来,将落叶从手臂上取了下来,神情复杂,拿在手里看了许久,喃喃自语道:“落叶凋零了!”
这一切好像都在预示着什么。
“詹大人,走了,陛下还在等着您呢!”
詹徽回过神来,松开手掌,那片和他手掌一样枯黄的落叶随着一阵秋风被吹走了,落叶的结局,会被太监清扫,而他最终的落幕,却还未知。
或许今天日落前,就知道了!
詹徽进宫前,嘱咐家人,以后照顾好自己,朝廷不会为难詹家的,并交代孙子,以后永远不许他入仕。
詹党要倒台的消息早就传的沸沸扬扬,宜伦公主要进宫找他大哥求情,却被詹徽阻止,最后只说了一句话:别去,这样只会让陛下难做。
他不想让皇帝为难,即使去哭去闹,也没什么用,还有,让孙媳妇去帮自己求情活命,他詹徽丢不起这个人,这相当于打碎了他内心的孤傲,这比杀了他都难受。
人活一口气,佛争一炷香,有些东西比命还要重要。
交代好所有事情后,詹徽才换上一身旧官服,那是当年他在江南当布政使的时候,皇帝赐给他的。
春和宫,太子住的地方,朱雄英在这里住了近二十年了,老爷子走后,才搬去乾清宫。
除了皇亲国戚外,朱雄英就请过两个臣子在这里吃过饭,一个是早已故去十几年的韩宜可,那是永兴皇帝一生的痛。
还有一个就是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詹徽,同样是新政的功臣。
缓缓走进大殿,詹徽恭敬行礼道:“臣兵部尚书,武英殿大学士詹徽,见过陛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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