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说一句,嘴角的血丝便流注下来。
“那时候……我想着要是能同你一起欣赏就好了。”
江望笙眼眶通红,眼泪“吧嗒”一声打在宫凝玉脸上。
宫凝玉艰难地抬手抚上江望笙的眼尾,扯着嘴角道:“别哭。”
江望笙胡乱点点头,眼泪却是流的更凶了。
一群人悉数落地站在他们身后,谁也没有开口,谁也没有去打扰他们,就那么静静的站在那里。
“别哭了,”宫凝玉抚摸着江望笙的脸颊,“我只是要沉睡一段时间,别哭……”
抚着脸颊的手慢慢下滑。
那一剑穿心而过,他怎么可能只是沉睡一段时间?
江望笙一把捞住宫凝玉下滑的手,哽咽着哭出了声。
那拔地而起感情已经遮阴覆月,上面密密麻麻都是宫凝玉的身影,笑着的,难过的,悲痛的,扎根在江望笙心里。
是什么时候,他已经这么重要了。
宫凝玉眼眸涣散,用尽最后放力气说了句:“别哭,我会没事的……”
话音刚落,宫凝玉的手便彻底垂了下去。
江望笙眼睫挂着泪滴,眨眨眼睛,将宫凝玉抱在怀里自小声呜咽到崩溃大哭。
恨过,爱过,竟都比不上此时的失去。
自以为恨如磐石,却不知爱如韧蒲。
那个梅花一样的少年竟是早就长在了他的心里。
可他在那山川草木,日夜轮换间,失去了那个梅花一样的少年。
风起长舟,只剩抹不开的思念。
五十年后,下界一片安宁,四季更替,日夜轮转,整个沭和大陆好像没有因为谁的离开谁的诞生而改变分毫,天地山川一如往年,对于那些强者来说,这五十年不过是闭关的小段长河,可对清水苑来说,却是孤寂清冷了多年,那个满眼满眼都是江望笙的青年再也没有出现。
长剑来叼着一根草拎着两壶酒推开了清水苑的院门。
“小幺儿!小幺儿!”见不到江望笙的身影,长剑来将神仙醉放到石桌上,径直朝那熟悉的屋子走去。
刚要推门,雕花木门便从里面打开了,江望笙长身玉立,无奈看着长剑来道:“师兄我听到了。”
然后小心翼翼关上门,动作轻的好似怕吵醒里面的人。
长剑来笑了笑,拍了拍江望笙的肩膀道:“走,师兄从你师姐那讨来两壶神仙醉,陪师兄喝几杯。”江望笙不好拂了他的意,恋恋不舍的看了一眼屋子。
长剑来干脆拉着他往前院跑:“别看了,都躺那么多年了,也不差这一时。”
江望笙无奈,随着长剑来去了前院。
神仙醉清香醇厚,算是他们几个最钟爱的。
自当年那一战,宫凝玉以身做笼彻底消亡了血王后,长剑来等人整日心惊胆战,生怕江望笙一个想不开就随宫凝玉去了,所以三天两头轮番跑去清水苑看着江望笙。
那时候江望笙洞悉他们的目的后,只是安静在冰棺前雕刻着一把木剑,声音低沉:“他说会一直陪着我,我信他,也会等着他。”
此后的五十年,江望笙再也没出过清水苑一步。
看着不断上涌的神仙醉,江望笙挑了挑眉毛道:“师兄,你确定这是从师姐那讨来的?这是她珍藏的海涌酒壶吧。”
海涌酒壶极为特殊,只要从中倒入酒,此后就无限涌入。
长剑来喝的开心,一杯接一杯入喉道:“你别管这些,今个师兄跟你不醉不归!”
江望笙侧头看着院子里含苞待放的昙花,贴心提醒:“要是让师姐知道了,她不会善罢甘休的。”
长剑来哪管那么多,一直督促着江望笙喝酒,喝多了,朦胧醉意便冲上头,话匣子也就打开了。
一直这么憋着,早晚心境出问题,不如让他大醉一场,将心里放难过吐了痛快。
“小幺儿,当年你抱着凝玉回山门时那半死不活的样子,师兄都怕你会跟着他撒手归去。”
回想当年那一幕,长剑来还一阵后怕,江望笙抱着满身血迹的宫凝玉,眼神空洞,一步一步踏入空寒派,那样子就好像宫凝玉走了,把他也带走了一样。
那时候江望笙听不进任何声音,呆愣愣的将宫凝玉安置在清水苑,徒手打造了一副冰棺,日夜守着宫凝玉的躯体,谁劝也不离开。
那时候他崩溃到了极点,浑身血迹,只死死盯着宫凝玉,好在玉厌尘请玉无心与凰空霜出山,探的宫凝玉还有一线生机,动用了魔心石,护住了宫凝玉残留的生机,才让江望笙重新振作起来。
回想江望笙死气沉沉的样子,长剑来红了眼眶道:“你若早告诉我你对凝玉是那种感情,我怎么舍得把你们两个派出去!”
说到这,江望笙也有些愧疚,当年他以为宫凝玉身死道消,只顾着自己,便忘了关心他的一众师兄师姐,害的他们日夜提心吊胆,担惊受怕。
“事关苍生,无论当时我们有没有在一起,都是要出去的。”
海涌酒壶,无论他们喝多少,里面的神仙醉永远都是满的,长剑来近来无事,怕江望笙有事憋在心里,便想着让他大醉一场说说心事也好,可江望笙自始至终都是淡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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