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崖舟看着她,眉宇间流转出一丝意味莫名的沉思。
他不怒,也未显讶色,只是淡淡一笑,道:“那问心宗道貌岸然的迂腐老家伙一堆,不愿去也就罢了。”
这话一出,倒是令时俞有些意外,眨巴眨巴眼,内心十分赞同。
江亭川在旁听着聂崖舟这话,心里却是一急,心想别小的不懂事,聂崖舟还真随了她去啊。
但聂崖舟话锋一转,又道:“只是……你若不去,中洲那处秘境,将永无缘得见。”
秘境?
这世间之大,秘境纵然难得,放眼整片大陆也堪称不胜数,但能被聂崖舟这等前辈单独拎出来强调的,怕是很有些特殊。
“依我看来,这天骄赛不过是个契机,真正值得你去走这一遭的,不是问心宗,不是中洲诸天骄,而恰恰是这处秘境。”
时俞有些讶异,想知道这秘境究竟有何特殊,当得聂崖舟如此评价。
就连师衍诸位师长也不禁讶异,竖起了耳朵。
聂崖舟并未立即满足众人的好奇,反而陷入一种罕见的沉重,好半晌才缓缓开口:“元界源质缺失,飞升已断。”
这句话,犹如巨石坠海。
厅中诸人神色皆变,一时静得连风声都压下几分。
时俞怔了怔。
以她的修为,谈及“飞升”二字实在颇为遥远,且此事恐怕涉及不少隐秘,底层修士难以得知,至少她听到“源质”二字时十分陌生,并不解其为何物。
而看师衍诸位师长变化的神色……对此事恐怕也是一知半解。
果然,江亭川忍不住开口:“难道那秘境中……”
他这话问出,便说明他也知道飞升已断一事,却并不清楚聂崖舟口中秘境如何。
许也是为了报答师衍的支援之恩,聂崖舟并不藏着掖着,点头:“那秘境怕是五洲目前唯一可以窥得飞升之机的地方。”
飞升。
众人的目光都因这两个字而有些波动。
于修士而言,飞升是亘古不变的追求。
那是跨越凡世、证道长生的终极门槛,是历代修者穷尽一生所望企及的彼岸。
可除却上古传说中的大能,又有谁真正成功飞升了?
多少天骄英才,多少元婴老祖,苦修数百上千年,最终无一例外止步于天地界限之下,困囿于五洲灵脉、天道法则之中,眼睁睁看着肉身枯朽、神魂消散。
道在天穹上,路却无门开。
因为元界源质缺失,飞升已断。如此,即便修至天人之境,也不过是困兽犹斗。
但现在聂崖舟说,有一处秘境,其中可以窥得飞升之机。
此刻,时俞敏锐察觉到厅内众人的气息都有所波动变化,哪怕是几位已然年迈的师长、长老,此时目中也浮出熠熠火光。
飞升离界、证道长生,对于修士而言,便是不可割舍的念想。
时俞眼底亦有波澜,等着聂崖舟接下来的话。
“那处秘境,名为‘上垣遗界’,中洲天骄赛参赛者皆有机会入内。至于那飞升之机——我也所知不多,还得你亲自入了秘境才有机会知晓了。”
议事厅内,所有目光都落在那一人一令牌之间。
时俞注视着眼前的苍青色令牌,终于伸出手,轻轻将它握入掌中。
她确实是要去中洲一趟的,了却那些前尘,不是这次,也是下次。
眼下只是比她想的要早些,或许一切都是最好的安排。
指腹触及令牌上那道金印时,灵纹轻颤,竟发出一丝极细微的嗡鸣,似感应到了什么。
时俞深吸一口气,将令牌收入袖中,抬眼看向聂崖舟:“……多谢三长老。”
“你既接了,便要明白一事。”聂崖舟点头,视线从她身上又移到接下另一枚令牌的江亭川身上,“这令牌虽由我等交出,可它一落入你们之手,便成无主之物。”
“此物万象相感,气机牵引之下,若有修士擅卜占,或精通寻踪溯源之术,可感应令牌动向。你们若是不慎,稍有走漏,便极可能遭人夺取。”
“这世间并非所有修士都以正道行事,且此令牌着实令人眼红,为争得这等名额,有人不惜斩人夺令也是常事,千万谨慎小心。”
闻言,时俞同江亭川神色皆郑重了几分:“多谢三长老告知。”
为期近两年的无量海之行总算步入尾声,行海阁阁主既已归来,海上诸多事宜便算有了主心骨,外海支援增多,应对海兽亦愈发游刃有余,已无需师衍学院出手相助,因而此次议事厅商讨结束之后,众师长决定返程就定在一月后。
在外这么久,也该回学院看看了。
这近两年的厮杀与历练,叫师衍众学子眉眼间都多了几分沉稳与锋锐,灵力底蕴更是肉眼可见的深厚了不少。
只是海上妖潮虽刺激,却也日日刀尖舔血,精神时常绷紧,久而久之难免生出疲倦。
初时来到海上的新鲜感早已过去,在海上生活对他们而言总归是不适应。听闻归期已定,不少弟子面上虽未表露,心底却暗暗松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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