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下次不要随便跟陌生人说话。”
司遥的指尖微微酥麻，半晌没说出话。
“遥遥，能做到吗？”
司遥：“……”
暗中观察的028：喔……
好奇怪的氛围。
司遥能不能做到028不清楚，它只知道，整个后半程司遥都没再吭过声。
不愧是主神大人，退可止小儿夜啼，进可使宇宙大美人噤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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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遥心情很好，最近司洪明难得老实不作妖，催债的也没有打他电话，他的月考成绩每次都在进步。
还有，池归原一直在他身边。
以上的一切，促成了情绪难得轻快柔软的司遥。
他开始越来越眷恋这种安稳，开始习惯在无人的周六自习结束后的晚上，和池归原在废弃教室里暧昧接吻。
池归原对“哥哥”这个称呼很受用，自从上次司遥开了个头，池归原身上的某种机关就像被打通了似的，开始变着法地哄着他叫。
司遥并不觉得自己是被哄到了，他坚定地认为，其实是他在哄池归原。
但不管他怎么觉得，事实就是，幸福这个遥远的词在一声声缱绻的“遥遥”中变得具象化起来。
似乎触手可及了。
因此，当他被双眼猩红、浑身抖如筛糠的司洪明堵在教室门口时，他的第一反应是茫然。
一切被击碎的那种茫然。
消失了几个月的司洪明脸颊深深凹陷下去，身上没有酒气却暴躁如雷，坑坑洼洼的脏污指甲攥进司遥的胳膊，嘶吼着让司遥把偷的钱拿出来。
司遥的余光瞥见同学们恐惧的目光，耳边有窸窸窣窣的议论声。
然后耳朵有很短暂的嗡鸣。
他盯着司洪明那张消瘦过分的脸庞，以及明显不正常的精神状态，脑袋里有一个漂浮的可怕念头。
司洪明嘶叫、辱骂、肢体攻击他，但司遥却仿佛被抽走了魂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试图将司洪明的样子与“瘾君子”三个字割裂开。
脑海中很突兀地浮现出池归原吻他时的模样，傍晚昏黄的阳光打在池归原的一边侧脸上，高挺英俊的鼻梁和长睫便留下一道神秘温柔的阴郁。
然后画面碎成七零八落的砂砾，被司洪明的脸取而代之。
他没有理会周围的惊叫和混乱，而是死死盯着司洪明，问：“你干什么去了？”
司洪明发黑的印堂上尽是汗渍，他的脸部肌肉在古怪地抽搐，仿佛听不到司遥的问话一样，依旧不断地辱骂和要钱。
司遥突然觉得很冷。
他哆嗦着掏出手机，眼前模糊一片，简简单单三个数字的电话却怎么也按不准。
“前面怎么回事？”走廊一头传来沉缓的男声，伴随着昂贵皮鞋踩在地板上的声响。
“那是——呃！”似乎有人想解释，看过来时却也被吓了一跳。
皮鞋底触地的声音继续靠近。
“哎，蔺总！蔺总！您先别过去了，那是来闹事的学生家长，我已经叫保安来驱逐了，都是我们看管不力，真不好意思……”校领导谄媚又崩溃的声音紧随其后。
司遥淡漠抬眼，瞥见朝他走来的蔺执晟的脸孔，本就痉挛的胃部再次抽痛了一下。
蔺执晟快步走来，上下打量司洪明两边后，陡然变了脸色，厉声道：“陈校长，这哪是学生家长，这是吸毒分子，快报警！”
原本在窃窃私语的学生们彻底炸开了锅，混乱恐慌地看向这边。
司遥手里的手机已经接通，接线员似乎听见了这边的慌乱，很紧张地询问着情况。
但他的舌头却像被冻僵的尸肉，不太能动弹了。
“怎么会这样，老、老赵，快快快快报警！”陈校长也吓了一大跳，头简直要炸。
但他更惦记即将飞走的八百万捐款，用力辩解：“蔺总，这人真是学生家长，哎！你看就是那个穿黑衣服的男学生！”
司遥的手脚更冷。
蔺执晟循着校长的指引看向他，朝他走近，伸出手——
一只胳膊拨开人群，猛然格开了蔺执晟的手，冲进来的男生横亘在蔺执晟和司洪明中间，然后一把将司遥扯到了自己身后。
校长方寸大乱：“池归原？！你怎么跑这来了，还嫌不够乱吗！”
好学生的特权在这种时候完全失效。
司洪明紧张绷在身侧的手臂突然动弹，手里闪过令人泛寒的金属的光。他从后腰掏出一把水果刀，径直朝左前方的一个学生刺去。
尖叫声乍起。
池归原却更快，一脚踹向司洪明的手腕，将刀踢开了，然后狠狠踹翻调转目标朝他扑上来的司洪明。
司洪明再瘦，也是高个子成年男性，却被这一脚直接踹翻两米远，倒在地上爬不起来了。
司洪明粗重喘息着，惊魂未定的学生看司遥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像在看杀人犯的共犯。
——作为离司洪明最近的司遥，却没有受到攻击。
池归原却很知道，司洪明不会把司遥的命放在眼里，除非这样做有利可图。
他转过脸，森冷地扫了一眼蔺执晟，目光里蕴着某种很可怕的东西。
然后他抽出司遥手里用力攥着的、还在通话中的手机，一手接过了电话，另一只手绕到司遥背后，一下一下的轻拍，安抚着司遥被刺激过度的呼吸。
“对，我是学生，不认识他，他假冒我朋友的父亲，混进校园抢劫。周围人很多，请尽快出警。”
“位置在塔宁路与越山路交叉口的泗水一中。”
“我不确定，但闯入者精神状态异常，情绪易激、身体有抽搐出汗现象，确实疑似瘾君子。”
司遥的身体还在抖，池归原挂断电话，一下一下地给他顺气，低声说：“没事了。”
学校安保姗姗来迟，司洪明被人钳住，又死灰复燃地挣扎叫嚣起来，险些挣脱将几个保安弄伤。
白皙修长的指节从后方攥住他的衣领，将他用力砸向地面，司洪明的脸发出很细微的骨骼错位声。
周遭一片死寂。
平时最温润文气的学生此刻阴云覆眼，像黑手党处理烂肉那样，池归原将司洪明丢到一边的保安手里，盯着校长和蔺执晟：“警察还没来吗？”
校长轻轻打了个哆嗦，总觉得他在警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