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实在是太过暧昧，云漫无法分清祁慕的真实意图。
不过她觉得与其撒可能会被看出端倪的谎言，还不如大胆表达出内心。
所以她说：“当这具身体是谁在掌控，那么谁的看法对我而言就会更重要。”
这是真的。
就算这个说法有点无耻，但她确实像根墙头草。对于主人格和副人格，她一个也不能舍弃。
云漫本以为她说完这话，主人格就算不生气，也会觉得她不够有诚意。但让她没想到的是，主人格看起来好像还心情不错的样子。
“要吃宵夜吗？我订了外卖。”他看向不断攀升的电梯数字，开启新的话题。
云漫惊讶，不过迅速应声道：“吃！”
这一夜，虽然两人之间好像还隔着一层说不清道不明的纱帘，但好歹气氛破冰，不再凝重疏离。
这对于云漫来说已经是很大的进步。
接下来的半个月时间里，云漫和主人格、副人格相继接触。
拍摄普通戏份时，都是主人格把控全场；
拍摄一些疯批和搞笑戏份时，则是副人格上场，完美演绎。
不论主人格还是副人格，他们和云漫的相处都变得有些微妙。这种微妙感无法用言语讲述出来，但至少云漫能明显察觉到，副人格和她的相处模式变得比之前收敛很多。
副人格也很少再逗她。
副人格和她的疏离是在她的预料之中，她以为自己可以做好充足的心理准备。
可真的发生了，只觉得心中怅惘。
好在主人格不再冰冷、不再把她当陌生人，偶尔也能开两句玩笑，像是多年熟络的好友，也算是给云漫一些慰藉。
拍戏的日子过得飞快，一切都很顺利。
可半个月一过，就开始有不和谐的事情发生。
“崔灿呢？他最近怎么回事？一到拍摄他的戏份就不见人影，他算个什么东西也开始耍大牌？”
副导演手中卷着行程表，气急败坏地抽打空气，“给他打电话！要是今天他不能按时来拍戏，那明天开始就不要来了！”
副导演当然没这种权利开除演员，他说这话，显然是已经到了情绪的临界点，非常愤怒。
他手下的人不敢触霉头，连忙跑到别处拉拢空闲的工作人员一起给崔灿打电话。
但他们接连打了一个小时，都没有打通崔灿的电话，一直都处于通话中。
一个人打过去处于通话中，是有可能被崔灿给拉黑了。
但一群人打过去都是在通话中，那就真的是在通话。
只是崔灿跟谁打电话能打一个小时啊？
云漫拍摄完一段戏份准备回化妆间补个妆，中途经过副导演所在地，就听到副导演在大肆辱骂崔灿。
她站在原地听了一会儿，很快清楚怎么回事。
她也给崔灿打了电话，发现还是在通话中。
云漫眉头一皱，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给经纪人发消息让去查查。
崔灿这一个白天都没能来剧组，夜里十点半，他满头大汗地赶过来，不断给导演、副导演以及剧组的工作人员们道歉。
他的双腿微微颤抖，脸色也有点苍白，整个人看起来很是虚弱。导演完全不给他面子，当着所有人的面把他骂得狗血淋头，让他面子里子尽失。
但是崔灿一点儿都没有反抗的意思，所有责骂训斥他照单全收，最后还笑着反过来劝导演不要生气，还请全剧组人员吃宵夜。
但即便如此，他今天的戏份也拍不了了，只能明天补拍。
拍摄结束后，云漫没先去卸妆，而是走到崔灿身边，“发生什么事了吗？”
虽然今晚崔灿拍摄不了，但他还是跟大家一起熬到凌晨两点。他的身形看起来摇摇欲坠，像是冬日里悬在树上岌岌可危的最后一片绿叶。
崔灿扯出一个勉强的笑，“我没事。”
这样就肯定是有事了，只是他不想说。既然如此，云漫也不想逼他。
“我下午听到副导演想找其他演员来演这个角色，因为是你有错在先，所以就算是我也没理由保住你。不过好在也就几天，如果从明天开始你好好拍戏，那就没什么问题——你明天一定要准时来。”
崔灿重重点头，“我一定准时！”
但第二天，崔灿又没来，电话又打不通。
“真是不识好歹！”这回导演也气炸了，“说得比唱得好听，昨晚表现那么好，我还以为他真意识到自己的错误，没想到是我看走了眼！”
这时，副导演带着一个男人走过来，“导演，我就是不相信崔灿，所以我做了两手打算。这是我新找到的合适人选，你看他怎么样？”
走在副导演身边的男人眉清目秀，在娱乐圈中不算大帅哥的长相，但也不错了，和崔灿的颜值差不多在同一水平线。
但当云漫看见这人的时候，她的眉心狠狠一跳，意识到崔灿的失联绝非偶然。
“导演好，各位老师好，我叫时希彬。非常感谢副导演能给我这么好的机会，能让我进入这么好的剧组，能饰演这么好的角色。我一定不会辜负你们的信任，一定会尽我最大的努力把这个角色塑造好！”
没错，来顶替崔灿的人居然会是时希彬！
难道是阮雪找的渠道把时希彬给塞进来了？
这个念头一出现，就被云漫否定。
阮雪没有这么强的人脉和渠道，这么多天她都没能再收获星光值，也无法从星光值系统那儿兑换什么有价值的道具。
云漫的思路慢慢清晰。
崔灿的频繁失联，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被塞进剧组的时希彬。
他们两人唯一的联系，恐怕就是崔灿身后的金主了。
这么说的话，一切都变得合理起来。
副导演见导演有些犹豫不决，吹耳旁风道：“导演，反正是崔灿毁约在先，我们不仅可以换人，还能让他再赔偿我们一笔违约金。幸好他拍摄的戏份不算太多，就算现在重新拍也来得及。”
导演被说得意动，刚想张嘴说话，云漫率先抢白道：“导演，我想请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