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遗憾。
炎热的夜渐渐深了,她们已累得腰酸腿疼,这时思嘉和皮蒂挨个儿大声询问
从门口经过的人:有什么消息?什么消息?她们这样又挨过了几小时,才得到
一个答复,可这个答复顿时使她们脸色苍白,彼此注视着默默无言了。
我们正在败退。我们只得后退了。他们的人数比我们多好几千呢。北
方佬在迪卡特附近把惠勒的骑兵队拦腰截断了。我们得去支援他们。我们的小
伙子们马上就会全部进城。思嘉和皮蒂彼此紧紧抓住对方的胳臂,以防跌倒。
难道----难道北方佬就要来了吗?
“是的,太太,他们就要来了,不过他们是不会深入的,太太。别着急,
小姐,他们没法占领亚特兰大。不,太太,我们在这个城市周围修筑了百万英
里的围墙呢。我亲耳听老约说过:'我能永远守住亚特兰大。'可是我们现在
没有老约了,我们有的是----闭嘴,你这傻瓜!你是想吓唬太太们?北方佬
永远也休想占领这个地方,太太。你们太太们怎么不到梅肯或别的安全的地方
去呀?你们在那里没有亲戚吗?北方佬不会占领亚特兰大,不过只要他们还有
这个企图,太太们留在这里就不怎么合适了。看来会受到猛烈的炮轰呢。第二
天下着闷热的大雨,败军成千上万地拥入亚特兰大,被为时76天的战斗和撤退
拖得精疲力竭,他们又饿又累,连他们的马也得像稻草人似的。大炮和弹药箱只
能用零零碎碎的麻绳和平带来捆扎搬运了。不过他们并不像一群乌合之众纷纷扰
扰地拥进城来。他们迈着整齐的步伐,尽管穿着褴褛,仍显得意气洋洋,那么久
经战火业已破碎的红色军旗在雨中猎猎飘扬。他们在老约的指挥下已学会了怎样
有秩序地撤退,知道这种撤退与前进一样也是伟大的战略部署。那么满脸胡须,
服装褴褛的队列合着《马里兰!我的马里兰》的乐曲,沿着桃树街汹涌而来。全
城居民都蜂拥到大街两旁来向他们欢呼。无论胜也好,败也好,这毕竟是他们的
子弟啊!
那些不久前穿着鲜艳制服出发的本州民兵,如今已很难从久经沙场的正规军
中辩认出来,因为他们已同样是浑身污泥、邋遢不整的大兵了。不过他们的目光
中有一种新的神色。
过去三年他们为自己没有上前线去而作的种种辩解,如今已通通忘记了,他
们已经用后方的安逸换来了战场上的艰苦,其中有许多已抛弃舒适的生活而选择
了无情的死亡。尽管入伍不久,他们现在已成了老兵,而且还很自重呢。他们从
人群中找出自己的朋友,然后骄傲而又挑衅地注视着他们,他们现在能够昂起头
来了。
乡团中的老头和孩子在大队旁边行进着,那些灰白胡须的人已劳累得几乎挪
不动腿了,孩子们则满脸倦容,因为他们被迫过早地肩负了成人的任务。思嘉一
眼皮见费尔·米德,可是几乎认不得了,他的脸被硝烟和污泥弄得黑糊糊的,辛
劳和疲乏更使他显得神色紧张,苦不堪言,亨利叔叔跛着脚走过去了,他没戴帽
子,头从一块旧油布的洞里伸出来,就算披上了雨衣,梅里韦瑟爷爷坐在炮车上,
光脚上扎着两块棉絮。但是无论怎样寻找,思嘉也没有找出约翰·威尔克斯来。
不管怎样,约翰斯顿部下的老兵仍然以过去三年来那种不知疲倦和轻快自如
的步伐在行进,他们还有精力向漂亮姑娘们咧嘴嬉笑,挥手致意,向那些不穿军
服的男人抛出粗野的嘲弄。他们是开到环城战壕中去----这些战壕不是仓促挖成
的浅沟,而是用沙袋和尖头木桩防护着的齐胸高的泥土工程。它们绵延不断地环
走着城市,每隔一段距离有个切口,上面耸立着红土墩,正在等待战士们进来驻
守。
仿佛在欢迎他们凯旋归来。人群向部队欢呼,每个人心中都怀着恐惧,但是
既然他们已了解真相,既然最坏的情况已经发生,既然战争已打到他们的前院,
整个城市就彻底变样了。现在已没有惊慌,也没有不正常的狂热症了。人们心中
无论想的什么,都不在脸上表现出来。人人都显得兴高采烈,即使这不过是强颜
欢笑也罢。人人都对军队装出勇敢而充满信心的模样。人人都重复约翰斯顿即将
卸任时说过的那句话:我能够永远守住亚特兰大。现在胡德也不得不后撤了,
许多人便跟士兵一样希望让老约回来,可是他们克制着没有说,只能从老约的名
言中汲取勇气了:我能够永远守住亚特兰大!对胡德来说,约翰斯顿的谨慎的
战术是不适用的。他给北方佬东面一个袭击,西面一个袭击。谢尔曼正在包围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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