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日,清晨。
趁着士兵还在熟睡,江天河带着一名侍女和三名近卫前往摩拉瓦河分支的一条浅小溪流。
摩拉瓦河,多瑙河右岸支流,其主干流经捷克南部、奥地利北部、摩拉维亚全境与斯洛伐克大部。摩拉维亚便是源自“摩拉瓦”的变体词,代指为“摩拉瓦河流淌的土地”。
她站在高不过半英尺的小河堤上,机敏地朝左右瞧瞧,确认四下无人,便命令卫兵去林子外警戒,独自走下河堤,站在岸边。
当然,她并不打算在这种乡下野外的河流洗澡,这是十四年现代城市生活所遗留的底线。但多日行军与连绵细雨的混合打击,已经让她的双脚处于可怕的发酵状态。腋臭可以容忍,发油可以无视,但是脚不行,脚绝对不行。
“贝尔特丽丝。”江天河呼唤小侍女的名字,“帮我拿好东西坐在那里稍等片刻。”
年仅十四岁的小侍女赶忙小心接过她脱掉的海狸皮大衣,惴惴不安地把这件足够买下她十条性命的衣服紧紧抱在怀里,细语低声道:“是,女士。”
江天河一把拽掉把腿脚沤得滂丑的高跟皮靴,抬腿跃进小溪,踩着凸出水面的石头蹦来跳去,半个月没有洗过澡的她登时兴奋地大声叫喊:
“哇——贝尔特丽丝你看——有鱼啊——”
“小、小姐!”
贝尔特丽丝惊慌失措,想要去帮助在她看来陷入危险的主人,却不敢轻易放下怀里昂贵的衣物,只得在原地转着圈圈,泪眼婆娑:“救、救命啊,有没有人能帮帮忙呀——”
忽然,大道旁阔叶林传出一阵窸窣的轻响。
“谁?我听到有青葱少女求救的呼喊!”
贝尔特丽丝下意识看向声音来源,一道黑影紧跟着声音激射而出,重重落在地上,震起一片尘埃与落叶。
她揉了揉眼睛,定睛看清来人——一个打扮得人模狗样的贵族青年。
不对,贝尔特丽丝虽然是没见过世面的小商人之女,但她跟随江天河的两年间也结识了不少鼻子焊在天上的高傲贵族,对贵族而言,代表家族荣耀的纹章必须缝在衣服最显眼的胸前,但她没有在青年人胸前看见任何标志性纹章,可对方确确实实穿着一般只有贵族才配的绸锦华服,唯一能说明这一情况的可能性只有一个。
贝尔特丽丝连忙向他鞠躬:“尊敬的骑士扈从阁下,可以请你帮忙把我的主人救上来吗?拜托了!”
“啊、啊?为什么一眼就被看穿了?”青年看上去比贝尔特丽丝更加手足无措,“可恶,明明那老裁缝说是天衣无缝的。”
“请、请不要在意那些!”
“哦哦哦,对,我要英雄救美,呼……”他深呼吸一口,发出一声中气十足的喝呵:
“那边的富二代大小姐或者美丽的异国公主,请停在那里不要动,我马上就来拯救您,请您在之后给予在下一个追求您的机会,对了,我的名字是冯——啊!”
从高跟皮靴下拆掉的配重块直直砸中青年的脸庞,后者僵硬的躯体缓缓倒下,露出一张难看得几乎可以挤出水来的俏丽面孔。
“什么富二代?”
“老娘是富一代!——人呢!”
“刷拉拉。”
三名卫兵宛如三只鼹鼠,从灌木丛后探出脑袋,等待他们的是江天河被打搅兴致的满腔怒气:“怎么回事?我不是说了肃清附近的行人了吗?这家伙是从哪里来的?”
第一名近卫兵低头下看了看,摇了摇头。
第二名近卫兵皱起眉头与嘴角,缓慢地摇了摇头。
第三名近卫兵在看见青年的装束后讶异地瞪大眼睛。
“你!”
江天河指着他的鼻子:“对,别把眼睛扭开,就是你,你知道他是什么人吗?”
卫兵老老实实地站起身,如同被老师质问的学生般小声答道:“是,他好像是龙骑士团的成员,我在军中见过他。”
两刻钟后,带着一腔怨气杀奔全军驻扎的磨坊,江天河一脚踹开拉瓦尔大团长的屋门,用打铁锻炼出的可怖臂力拖着青年扔到他面前。
拉瓦尔大团长惬意地卧在一章名贵木材打造的木椅里,时不时触摸几下。在他败尽家财前,他也曾拥有这样一把舒适的座椅,直到在一场赌博中输给了一个该死的犹太放贷人。
他瞥了眼江天河抛下的青年,无趣地清理指甲缝间的黑泥:
“冯德莱恩,上帝保佑,你那张破嘴终于让你得罪上老夫也得罪不起的大人物了。”他把黑泥随意抹到椅子底下,抬眉看向天河,“江女士,毋需挂念老夫和骑士团的脸面,出门东走三十米即是教堂公墓,好走不送。”
“喂喂喂!老头子!别抛弃我啊!”
被捆成粽子扔到地上,被老团长称为冯德莱恩的青年大惊失色,在被士兵二次拽起前剧烈挣扎起来:“女士!夫人!女王!我方才绝没有轻薄的意思,我只是想救了你以后赚笔外快啊!我图财不图色啊!”
“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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