即便是易了容，肖潇也第一眼就认出了叶远。
“娘...”
那头，分开万年的母子二人难舍难分，这边，叶长陵的视线落到了白兮与慕卿尘身上。
“兮儿，我...我是你舅父。”
叶长陵看着眼前与自己的妹妹有五六分相像的姑娘，主动说道。
当然，即便他不说，白兮也已猜到了他的身份。
“舅父。”
白兮自幼身边的人就少，对于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便宜舅父，她倒是没有太多的感情。
“诶...
你娘...”
叶长陵看着白兮的面容，便想到了叶九昭，他下意识问道。
“我爹娘回妖域了，等到处理好那里的事情，他们会来的。”
白兮如实回答。
“你外祖父、外祖母都在闭关，不然，今日他们必然也是会来的。”
叶长陵以为白兮眼中的冷淡疏离是因为初到陌生环境，觉得紧张，便同他讲起叶九昭的爹娘，试图拉近关系。
然而，白兮依旧只是轻轻地点头，表示自己听到了。
见状，他自然猜到，白兮这般反应，只怕是因为有别的心事。
“怎么了兮儿，我们都是你的家人，有什么难事，你可以告诉我们，或许，舅父能帮助到你呢？”
叶长陵试探性地问道。
“没有难事，您多虑了。”
白兮摇头，神色冷淡。
叶长陵自知自己再问下去也不会有什么结果，只好放弃了这一条路，继续简单讲述与叶九昭有关的人与事。
除了偶尔的一声“嗯”，白兮没有再产生其他反应。
......
不久后，待到叶远在这里完成与自己原本身体的融合，高塔内的五人就离开了这里。
叶远跟着肖潇去到他原本的住处，白兮与慕卿尘，则被叶长陵安置到了叶九昭住处旁的一处宅子。
一路上，叶长陵曾尝试问出这个易了容的慕卿尘的身份，但都被白兮用一句先前结识的朋友搪塞了过去。
简单安置好后，白兮与慕卿尘一同坐在宅子内的小院里。
白兮摘下人前的“面具”，放松地靠在慕卿尘的肩头，富有磁性的声音从她的上方传来：
“方才在高塔内，你有心事？”
这个类似当时叶长陵所说之言的问题，在这里，从慕卿尘的口中被再一次问出。
他，得到了不一样的答案。
“嗯，有心事，但他们想要知道吗？
我才不会告诉他们呢！”
这里的“他们”，指的自然是叶长陵与肖潇。
“你对他们，心存芥蒂？“
想到那时白兮的反应，慕卿尘猜测。
“是。
我不知道他们过去如何，也不知道他们过去待我娘如何，只知道，我娘与我爹在一起后，不回叶家，与这些所谓的亲人不可能完全没有关系。
或许他们并非有意让我娘陷入那般境地，可就是他们的不够强势，才让我娘那时不得不考虑叶家旁支的问题。
我只知道，我娘为了不影响到我的这些个舅父、舅母、外祖父、外祖母，独自承担和面对了许多。
但凡那时的他们主动与我娘联系、主动说一句她的幸福比仅仅是有可能受到影响的权势地位要重要得多，我娘也不至于不敢回神族、不敢回叶家...”
白兮虽说了许多话，语气却并不十分强烈。
她把藏在心中许久的话语，在慕卿尘面前吐露了出来。
后者没有在这种时候说些安慰的话，他知道，安静才是现在的白兮最需要的。
慕卿尘取过一方干净的帕子，替白兮拭去了眼角下意识落下的泪。
而白兮在短暂的停顿后，又露出一抹苦笑，继续说着：
“当然，我没有资格怪他们。
毕竟...我们所处的位置不一样，考虑问题的角度也是不同的。
我想着我娘的安危，而他们，既然已经处在了那个位置上，或许巩固那个位置，就成了最重要的事情了吧...”
她近乎自言自语。
然而，慕卿尘却意识到了不对劲，他停下手上的动作，目光落在白兮的脸上。
“怎么了？”
白兮不解。
“困扰你的，不止这一件事情吧？
还有什么，不妨说说看？”
慕卿尘也不逼白兮，只是提议。
他看着白兮眼神四处飘忽，就知道，自己的感觉确实没有出错。
既然白兮的后一句话已经化解了前一句困惑她的种种问题，那就代表，真正让她处在如今这种状态的，其实是别的事情。
短暂的停顿后，白兮不再犹豫，说道：
“好吧，被你猜到了！
是...在魔族陛下寝殿里，最后的那件事情。”
“关于要不要救人？”
“是！
你说...当时我自己还说的好好的，我说，救人风险未知，不救人，才是最优解，对吧？
当时的我呢，也不觉得这有什么问题，或许从最终结果来说，我做的完全正确。
但就是...偶尔想起，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白兮承认，当时的她并不像表面上看起来的那样果决，最终的决定，完全就是从理性角度考虑的结果。
“这么纠结？这可不像我认识的白兮啊。”
慕卿尘抚过白兮的秀发，轻笑，
“你还记得，你去到玄苍大陆后，一开始的目标是什么吗？”
“杀上传说中的上界，找赤眼蛟龙报仇！”
那时的白兮，还没有经历后面的这一切，也完全不知道自己的真正身份，与她而言，当时目的的实现虽困难，但目的本身很纯粹。
仅仅就是杀了让她受重伤、被迫去到玄苍大陆的赤眼蛟龙而已。
“这不就好了吗？我们不管其他的目的，什么魔族陛下，什么孟家，通通都不管，就看这个一开始的目标。
无论你的目标是否实现，那些魔族女子出现在那里的事实，都不会改变，不是么？
她们当时的处境，既不是你直接造成的，也与你没有一丁点间接关联。
在这件事上，你我本就是旁观者，旁观者没有必要，也不应该介入事情本身，所以，兮儿你不需要因为当时的决定纠结，乃至自责。”
慕卿尘原原本本地分析着白兮所纠结的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