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通了的都回家喊人,能抢收多少算多少。
但也有人嗤笑这些笨蛋汉子们:“你说说这些人脑子都怎么长的,这种地是咱们厉害,还是那个后生崽厉害,怎么能信他呢?”
“就是,还拿着破锣一路跑过来,这一听就是假的,也不知道是哪家的傻子。”
“哎,这人啊,傻了就无药可救。你家换到了项家村的谷种吗?”
“换到了,转了两手,多去了我一百斤粮食,气死我了,这项家村人可真狠啊。”
“确实挺狠的……”
在他们聊天时,跑回家的汉子们,领着家人拿着镰刀冲进稻谷田里开始收割。
孩子们把割下来的稻谷塞到袋子里,再让大人一袋一袋扛到板车上运回家。
这画面让那些看笑话的汉子们讥笑不已:“哟,不打谷啊,连杆子都运回家,不在地里晒了?冬天来了没稻草怎么睡啊?”
收割稻谷的汉子们不出声,弯着腰飞快挥动手里镰刀,用最快速度抢收粮食。
为了抢收稻谷,他们家里只剩下动不了的老人和走不动路的孩子。
但凡老人和小孩能动的,都一起到地里来帮忙,这个时候,粮食比人命重要。
讥笑的汉子们见他们不说话,觉得无趣便不再调侃。
寂静下来后便是尴尬,他们环顾四周,发现一半的人在收稻谷,一半的人在看。
有些人脸上凝重,好似是在比较,到底是要收还是不收,他们纠结的很。
还有的人则是在看到那些人抢收后,默默抬脚,犹犹豫豫后还是跑回家去了。
也有的人把这事告诉了家人后,被家里的长辈们骂的狗血淋头。
种田地看的是老天爷赏饭吃,同样的,有经验的种田老手们,他们看一眼就能看到天气的不同,会不会有灾。
这天空碧蓝如洗,是个好天气,哪里就有蝗虫来。
怕不是遇到了个傻子在那里耍着你们玩吧,你们居然当了真。
于是,那些都已经拿了家伙什奔到地里来的人们,也被这些有经验的老人给劝住了。
是的,他们都是有经验的人,不要信那个傻子的话。
他们还劝正在割稻谷的汉子们,但对方不为所动,不禁嗤笑的围在那里观看,你一言我一语的讽刺不已。
项信松一路奔跑一路喊,嗓子都喊哑了,好在喝一口竹筒里的水,又精神百倍。
“媳妇给的水就是好喝。”
眉开眼笑的项信松感叹后,又继续往前跑。
他还没到岳家,他不能停下。
他得跑到岳家通风报信,也不知道蝗虫还有多久到,能不能赶在它们前面抢收粮食。
石家村跟余家村是邻村,但是要到石家村,却要经过钱家村。
项信松并没有因为钱登科退婚一事,就气整个钱家村,不给他们通风报信。
钱登科是钱登科,钱家村是钱家村,不能把一个人的恨放到全村无辜村民身上。
更何况,爷爷也说了,就钱登科那品性,就算将来做了官也是一个贪官,会连累他的亲人们砍头。
那失去他这门亲事,没什么好值得遗憾。
还得说一声,呸,滚!
项信松跨进钱家村范围,敲锣高声大喊:“蝗虫要来了,快抢收啰。”
他不会在这里停下,也不会放慢脚步,他跑了四个村子,时间已经去了很多。
他不能在路上耽搁时间,他得尽快跑到岳丈家通知他们。
钱家村地里的村民们听到这话,都齐齐朝他望来:“嘿,后生崽,你刚才说什么?”
项信松脚步不停,高声回答对方问题:“我说蝗虫要来了,你们赶快抢收吧,不然等蝗虫来了,就什么都没了。”
村民们惊愕的看着项信松,随后哈哈大笑:“蝗虫要来了?”
“这话太好笑了,这怎么可能?”
“傻子一个。”
项信松这一路听这话已经听了很多,先前还有点生气,现在再听这话,他一点也不生气。
信不信,都不是他的孽业,将来进入鬼门关,也不会把他打入十八层地狱,更不会投生畜生道。
他这样的好人,来世还是成为一个正直善良的人。
项信松不理他们,跑的飞快,还听到身后传来他们的讥笑声:“你看他跑的多快,这是怕咱们打他?”
“现在的后生崽啊,吃饱了没事做就喜欢拿咱们庄稼寻开心。”
“也不知道是哪个村子的?”
“不认识。”
项信松沿着这条大路往前跑,就从钱家村地里进入到钱家村的村子里。
钱家村村口有一棵大榕树,榕树下有许多人坐在这里乘凉聊天,他们听到锣声,都齐齐朝对方望去。
项信松无畏惧的迎上他们看过来的目光,敲了一下锣:“蝗虫要来了,快抢收了。”
大榕树下的人们听着这话,齐齐惊愕,随后暴发出笑声:“哪家的傻子,居然说有蝗虫要来!”
一个大爷朝项信松喊道:“后生崽啊,稻谷马上就要丰收了,这个时候若是来了蝗虫,那可是要死人的。”
本不想搭理他们的项信松,听到这句话还是回了一句:“老人家,所以要赶快抢收啊。”
大爷笑道:“后生崽心是好的,可这蝗虫根本不可能有,这老天爷好着呢。”
说着,他还指了指头顶的天:“咱们今年是大丰收,快别敲了,回家去吧。”
他还对其他人说道:“后生崽年轻,就是觉得好玩,都别在意。”
其他人笑笑也就没有再骂项信松,就当是某家调皮的孩子在开玩笑。
说什么蝗虫来的话,那本就就是笑谈。
项信松抿紧唇不理会他们,自他们眼前走过,他要去石家村通知岳家。
就在这时,一个汉子伸手拦住项信松,不怀好意的打量他:“项家村的?”
项信松没有想到对方居然认识自己,但那又怎么样,自己又没抢他打他,对方还能打自己不成。
他没回话,想从钱老三旁边绕过去。
没有想到,对方也往旁边移动,再次拦住项信松去路,讥讽嘲笑:“看来,这是没认出我来啊。我是登科的三叔。”
项信松听到钱登科这名字,怔了怔,盯着钱老三冷声道:“让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