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精彩啊，这场游戏。”
男人轻轻鼓着掌，完全无视了胸口被沈随意捅出来的大洞，神情自若，拔掉插在肩膀上的附魔箭。
“这次是我大意，我认输。”
他说着服软的话，神情却是冷漠的讽刺。
“我真的很好奇，你们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布置。”
本来濒死的男人忽然生龙活虎，宋妤看了眼他的伤口，挑眉道：“哎哟，军师大人还真是谦虚呢。这局怎么看都是你赢了吧。”
他们的目的是抓住那个幕后主使，但眼下这一计划在看到对方露出的庐山真面目后宣告失败。
傀儡替身？或者说分身？总之，站在他们面前的这个被霍知钦和沈随意重创的男人只是一个提线木偶，至于薛逸本尊到底隐藏在何处……此次打草惊蛇，再要引蛇出洞就难了。
薛逸呵呵笑了声，没有否认宋妤的说法。
“是从你们在藏书阁设下陷阱开始。”宋妤体贴地回答了男人的问题，“联系之前沐澜的所作所为，你们的目的不难猜。”
魔神封印。这就是那群幕后之人的目标。
薛逸惊讶地说道：“这么说来，你故意在那种时候进入藏书阁，是为了保护沈随意？”
“当然不是。她那么厉害，哪里需要我的保护？”宋妤摆摆手，道，“只是想看看你们还有哪些同伙，说不定可以一网打尽呢。”
说完，她对着脸色苍白的凌星挑衅地笑了下。
薛逸同样看向凌星，无奈道：“哎，真是可惜了。”
在男人感叹的声音里，雪白的脸陡然涨红，凌星怒道：“你要把我作为弃子？！”
孙梅梅呵斥道：“凌星，不要执迷不悟！”
“我已经没有退路了！”凌星指着宋妤，厉声道，“宋妤，知道我和爷爷被凌家除名以后过得什么日子吗？那些妖怪，整日整夜地骚扰我们！我爷爷年纪大了，又被江鄞重伤，没几天就撒手人寰……可是你们还是不肯放过我，一定要把我逼上绝路……我走到如今这一步，都是你们逼的！”
“你可别乱甩锅。”宋妤果断拒绝背锅，“觉得自己惨啊？用缚灵番折磨我的时候难道没想过会被报复？没有被杀的觉悟不要做持刀之人——这么简单的道理你不懂？”
凌星狠声道:“那也是你逼我的！”
这人真是脑回路清奇。宋妤翻了个白眼，懒得继续搭理她。
听两人争吵，被宋妤扔在地上的小女孩咯咯笑了起来:“你们除妖师，真是这个世界上最虚伪的东西，恶心！”
她的声音越来越尖锐，在最后一个字结束后，站在几人中间的“薛逸”体内发出噼里啪啦的声响，砰一声炸开。
霍知钦和沈随意同时后撤，避免被爆炸波及。
宋妤却一跃而起，逆着爆炸的火光冲向凌星。
借着爆炸的遮掩，凌星动作麻利地捞起地上不能动弹的若若要撤，却见眼前寒芒一闪而逝。
若若的尖叫声同时响起:“小心！”
她瞪大眼睛，宋妤的匕首刺入她的胸口，堪堪避开心脏。
两人一合即分的刹那，女生在她耳边低声道:“祝你好运。”
凌星抱着若若，被爆炸的气浪弹飞出去。
宋妤轻巧地落到一侧的树上，挥手打落朝她飞来的残肢断臂。
看着被烧成灰的替身人偶，孙梅梅跳到地上检查灰烬，确定没有魔力残留，他肃然道:“没想到他还留有后手，本来以为可以一网打尽。”
霍知钦收起匕首，打了个哈欠，提醒几人:“走吧，这里浊气越来越盛，多待无益。”
宋妤点了点头。
孙梅梅却没动:“那个人偶，作为诱饵，不是还在里面？”
沈随意是意外，沈听语则是真正的诱饵，引诱薛逸若若一行人进入封印之地。
眼下封印尚在，沈听语一直没有露面，孙梅梅肯定他还在结界内。
那是绝杀令的任务对象，孙梅梅想在这里直接处理掉。
沈随意温婉的眸色瞬间阴沉。
她瞥一眼孙梅梅，右手无名指勾了下，人偶从她肩膀跳到地上，用同样凶狠的眼神盯着执行长老。
看这一人一傀儡的表情，宋妤合理怀疑只要孙梅梅坚持，沈随意会让他再也走不出这个封印之地。
“啊，对啊，沈听语还在里面嗷。”宋妤一拍手，扬声道，“孙长老，这种事就不麻烦你啦，我去，我去解决他～”
不等孙梅梅回话，她转身一头扎进浊气里。
“哎！”孙梅梅想跟上去，被霍知钦拦下，“孙长老，刚才的行动，我有重要发现，想单独跟你谈谈。”
说完看向沈随意，问道:“你是和宋妤一起进去，还是跟我们出去？”
和宋妤进去，可以和沈听语做最后的告别。
知他好意，沈随意却摇了摇头。
她回头看了眼浓密的迷雾深处，抬脚往结界外走去。
人偶蹦蹦跳跳跟上她的脚步。
……
宋妤找到沈听语时，大妖怪正站在巨大的五芒星封印前发呆。
听到脚步声，他头也不回地说道:“结束了？”
宋妤遗憾地叹了口气:“让他们跑了。”
“你来执行另一条命令？”
“是啊。”宋妤道，“你不死，那些人以后肯定还会继续利用沈随意威胁你。”
因为沈听语是少有的可以无视浊气和魔力侵扰，自由进出封印之地的人。
沈听语勾起嘴角，温声问道:“她离开了吗？”
宋妤颔首:“反正没有过来。”
“那就好。”
他说完，安静站着，没有反抗和逃跑的意思。
“你在看什么？”算算时间，宋妤走到他身边，顺着他的视线看向封印，“哦，这就是魔神封印？”
“嗯。”沈听语道，“你看到那个缺口了吗？浊气都是从那里溢出。”
宋妤眯眼看过去，许久后，才注意到巨大封印上小小的残缺。
“那是——”她总算察觉到封印的异样，“这封印是重新缝合的？”
仔细看，可以看到上面破碎的裂纹。
“五百年前？还是四百年前？具体时间我忘记了。”沈听语道，“江城封印碎裂，魔神出世——那一次，联盟死了很多人，最后在那位上神的帮助下，好不容易才重新缝合了封印。”
他想，这也是那些魔神信徒选择江城的原因。
因为这个封印是所有魔神封印里最脆弱的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