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家算不算自食恶果？
怎么不算呢？
萧撰目睹萧氏一族势弱，担心萧家在联盟中的地位，于是把亲生儿子献祭给魔神，以此来交换更强大的力量。
然而，被他献祭的那个孩子却恰恰是萧家百年不出的天才。
萧止夜有多强？
即使被魔神夺去部分力量，他仍然能驱使轩辕神剑，能凭一己之力，把萧家搅得天翻地覆。
这样的萧止夜，若是能在萧家平安长大，如今只怕会和霍知钦并列新生代除妖师最顶端。
萧家四大家族的地位将不可撼动。
可是，没有这个可能了。
萧止夜被萧撰扔给了魔神，没有换来力量，还把子孙后辈和整个萧家都推上了万劫不复之地。
这不是报应，又是什么呢？
韩映也想到这一点。
他看向暮色将至的花园，叹道:“都是报应。”
“所以别想着走捷径。”宋妤道，“我以前在课本里看到过一句话——所有命运赐予的礼物，早就在暗中标好了价格——没有人可以轻易得到什么。与收获相对等的，是付出的代价。”
“是啊。”韩映道，“萧家付出代价了。”
“付出代价，还不知悔改。”宋妤道，“不管萧赟结局如何，都是他自作自受。”
萧撰祭献萧止夜放出魔神时，萧赟在为他的兄长护法。
萧撰被魔神诅咒侵蚀病亡，萧承夜如今半死不活的模样，萧赟难道想不通其中的因果关系？
他都知道。
作为参与者，他亲眼见证了萧撰的所作所为。
亲手杀死楚怀卿，害得聂家为封印魔神灵识满族湮灭，害得萧止夜不人不鬼地活了十九年……这一桩桩孽事，他看在眼里，推波助澜，不思悔过。
为了所谓的萧家的繁荣昌盛，他接替了他兄长的位置，继续在联盟里搅弄风云。
哦，他还试图抓走小九为自己所用，害得秦檀身死，小九失去了最后的亲人。
宋妤喃喃:“那个混账东西，我杀他一百遍都不为过。”
“协会会处理他。”打断小徒弟的自言自语，韩映正色道，“议事会已经着手调查十八年前的旧事，一旦有了证据，会立刻处理萧赟。”
“调查？”宋妤讽刺一笑，“从聂家灭族开始，协会调查了这么多年，一无所获——北枫不信任协会，正常。”
韩映:“……”
他十六岁加入议事会，对当年的事不太了解，只偶尔在唐从容和其他人的聊天中窥见一星半点。
他在协会向来奉行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原则，从某种角度上看，他和陆铮比较像。
十八年前，这个时间对他来说太过久远，他不关心，也不好奇。
包括和萧家有关的种种，也仅仅因为萧禅音在萧家，他才会分点心思给萧家。
他看萧赟不顺眼，也和十八年前的事无关，而只是因为萧赟对萧禅音的利用。
如今宋妤不留情面地吐槽着协会的作为，他身为老师和协会长老，协会公认最天才的除妖师，一时间竟找不到话来反驳。
韩映沉默，宋妤问:“你们准备怎么处理北枫……时愿和萧止夜？”
“处理的前提是找到人。”韩映道，“我觉得协会轻易找不到他们。”
宋妤表示赞成:“我觉得你说得对。”
“……”
师徒俩相顾无言。
“小九最近怎么样？”宋妤找了个轻松点的话题。
说起小九，韩映皱眉，问道:“你上次跟她说了什么？”
“怎么啦？”
“她最近特别热衷和鸟雀松鼠聊天。”
为了照顾秦九月，他把她的房间安排在他隔壁，最近他每天清晨都会被各种鸟叫声吵醒。
对，各种！
叽叽喳喳嗷嗷哇哇孤寡孤寡的各种鸟叫声，宛如群鸟大合唱。
这就罢了。
前天晚上他回房间，撞见她整个人挂在他窗户外面，眼看就要迎风飘扬，惊得他差点心脏停跳。
等他冲过去把她从窗沿拎进房间后，发现她背包里装着一堆他的衬衣长裤。
“……韩映哥哥你听我解释！”
小姑娘涨红了脸。
“我午觉睡醒以后，发现小灰从你房间偷到我房间去了，我只是想把它们还给你！”
他不理解她的举动:“你放我门口，或者等我回来就可，爬窗户是不要命了吗？”
“我怕你觉得我是偷衣服的变态！”小姑娘越说越委屈，说完嘴角往下一撇，嗷嗷大哭。
“然后呢？”宋妤摸着狐狸的毛，忍着笑，追问道，“还有，小灰是什么？”
“她的小松鼠。”韩映揉着眉心，“大灰，二灰，小灰——她给经常跟她聊天的几只取了名字。”
“哦。然后呢？你怎么处理的？”
“我能怎么处理？教育两句送她回房间让她下次别这样。”
“就这？”
“不然呢？”
“小九这么好哄的吗？”
“你以为她和你一样？”韩映冷笑道，“一堆小心思，平白惹人嫌。”
听到这评价，蹲坐在宋妤腿上的狐狸先生发出小声地“噗嗤”。
宋妤捏住狐狸嘴巴，任他怎么扒拉都不松手，面上瞅着韩映，皮笑肉不笑地说道:“韩映，你这么踩一捧一良心不会痛吗？我招惹你了？”
“你来长陵明明是处理自己的事，为什么要诓骗我是为了我的任务？”害得他良心不安好多天，结果最后发现是自己自作多情。
一击必杀。
宋妤心虚地闭嘴。
担心他继续秋后算账，她扛起狐狸转身就走。
“我出去逛逛，第一次来萧家，知己知彼才能百战百胜！”
她溜得很快，韩映看着她逃离的背影，最后只是轻轻叹了一口气。
……
走在古色古香的走廊里，宋妤听着狐狸肉垫垫落在地上发出的闷响，轻轻哼了首小曲。
“心情不错？”
“还行。”宋妤道，“看样子北枫没受伤，躲过最近这段时间就好了。”
“你从来没有怀疑过时愿接近你另有目的？”
“有什么关系？”宋妤道，“至少到目前为止，她没有做过伤害我的事，平日里经常帮助我，而且，我们还有共同的敌人。”
时愿想找萧家人报仇，她也想找萧赟的麻烦。
敌人的敌人就是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