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卿很快抽完一根烟，示意宋妤又给她点了一根。
布满结界的书房里顿时烟雾缭绕。
宋妤靠在墙边，听她说那些往事。
“我天赋不错，进入协会时，堂叔还在，对我很是照顾。”说起堂叔，卿卿的眼里燃起怒火，“那时我尚且年幼，真以为他是看在同族的份上关照我，呵呵。
“你们应该猜到了，十九年前和萧撰交好的协会中人就是卿恪，蛊惑萧撰和魔神交换力量的人也是他。
“他欺骗了萧撰，要不是楚怀卿和聂朝远，薛逸的计划在那时就成功了。
“萧撰知道真相后差点气死，可是有什么用呢？他早就和薛逸成了一根绳子上的蚂蚱，一旦他的所作所为暴露，整个萧家都会完蛋——他除了无能狂怒，又能如何？
“当时魔神残识直接将整个聂家吞了，闹得动静有点大，为了避免被协会调查到，卿恪找了个理由退了，卿家至此沉寂了很多年。
“我当时并不知道自己是他们选中的接替卿恪的人选，我跟着老师学习，争取样样做到最后，想为我们卿家争一口气。
“结果，在得知老师要将长老之位传给我的时候，爷爷和薛逸同时找上了我。”
回忆起自己最绝望的那段时光，卿卿忍不住自嘲地笑了起来。
“你能想象到我当时的无语吗？对，就是无语！
“既然是作为棋子培养，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真相？他妈的等我接受了二十几年对抗魔神的教育以后突然跑来跟我说，‘你是魔神大人的助力’——我当时真的很想问候他祖宗十八代，但一想到我们是一个祖宗，还是忍住了。
“没办法啊，知道他们安排我进入协会的目的后，我很想把他们都举报了，可我不能，因为那死老头子说我要是不听话，他们就会悄无声息地杀死我的家人，就像当年吞噬聂家人一样，不留下任何线索。
“我不能举报他们，但我也不想如他们的愿，于是我拒绝了到手的长老之位，跑去做后勤——只要是不需要我参与的决定，我就不参与。
“老头子知道这个消息的时候，脸都气绿了哈哈哈。
“或许是老天都看不过去卿家的举动，一直到现在，整个族里都没出现能接替我位置的晚辈。
“他们看我不顺眼也没用，只能忍着我。
“哼哼，我过得不舒坦，他们也别想舒坦。”
讲完这段往事，卿卿抽了半包烟，最后因为情绪激动，呛咳起来。
宋妤安静地听完，等她停下咳嗽，问道:“你今天，准备传什么消息给薛逸？”
“你不是说薛逸身边有协会的棋子？”卿卿道，“这么重要的消息，我当然要告诉薛逸。”
“……”
宋妤觉得这个人很矛盾。
她一边说着自己对家族、对薛逸的不满，言语里的恨意绝不是作假，但另一方面，却又把关键性的信息透露给薛逸。
“我很讨厌凌星。”看出她的疑惑，卿卿勾唇道，“知道我为什么喜欢你吗，宋妤？”
“……因为我暴打过凌星？”
“嗯哼。”卿卿笑得开心，“看到你把她揍得半死不活，我可真是太开心喽。”
“你为什么讨厌凌星？”具她所知，凌星对卿卿还算客气，两人从未结怨。
至少在外人眼里是这样。
“看不顺眼咯。”卿卿反问，“讨厌一个人需要理由吗？”
看来她不想回答这个问题。
宋妤颔首:“嗯，不需要理由。不过很遗憾地告诉你，薛逸身边有奸细这件事是我随口编出来骗你的。”
“……”
“我也看凌星不顺眼，所以下次见面，我会亲手杀了她。”
……
从书房出来，见四下无人，白狐伸出肉垫拍了拍宋妤的脸，嫌弃地说道:“宋妤，演技有待提高。”
宋妤哼笑一声:“只是防范于未然，她信不信没关系，反正我说了。”
她掂了掂狐狸:“你是不是胖了？”
“抱不动可以放下来，我自己走。”
“哪能让我娇贵的狐仙大人亲自走路呢，小的别的没有，力气很多。”
“呵。”
“咦，说了这么多，卿卿是不是还是没告诉我，为什么一定要见我？”
就算因为顾家人和她有些渊源，陆铮难道不能处理这件事吗？何必非要见她？
“为了引你去清凌。”白狐道，“说不准，这也是薛逸的计划。”
“暴露的话就引宋妤去清凌？”
“嗯哼。”
“那我只能说，薛逸对自己的实力很有信心。”宋妤扬起和善的笑，“很好，我对自己的实力也很有自信。”
白狐似笑非笑地点评:“有自信是好事。”
听出他的阴阳怪气，宋妤哼哼两声，哼着小曲，漫不经心地说道:“不过在去清凌之前，先去把江城封印的魔神之力吃掉吧～”
“……”
……
清凌顾家。
顾沅黑着脸从门外走进来，一路一言不发，径自去了书房。
顾夫人紧随其后。
去书房之前，她先去泡了一杯热茶。
顾清珩站在走廊，听到书房里传出的父亲愤怒地咆哮:“堂叔他们真是欺人太甚！”
堂叔，就是顾云怜的父亲。
顾云怜因为袭击宋妤被江鄞废了双手，又被沈辞从协会除名，如今养在家里，据说是在调教新的除妖师。
自从堂叔一脉开始觉醒灵力以后，家族里的长辈便渐渐放弃了对嫡系一脉的扶持，转而支持顾云怜一家了。
顾沅为此屡屡受挫，不复从前的威风，最近脾气越来越大。
顾清珩很清楚自家面临的处境，然而他神色淡淡，好似没听到父亲的咆哮和母亲的呜咽，径自路过书房，出门去了。
“没关系吗？”有个声音在他脑海里低语，“我可以帮你教训他们，只需要一晚，他们就能悄无声息地消失，就像当年的聂家。”
“不必。”顾清珩道，“为了那种家伙惊动联盟，不值得。”
“说得也是。”那个声音笑道，“等我们的计划成功，别说小小顾家，你讨厌的除妖师们都会从这个世界上消失。”
顾清珩冷笑道:“最好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