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股无名的火气涌上头顶,他一把扯过自己的枕头掷在地上怒吼出声:“你们都在这里干什么?!”
“都给我出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了,可心中一下子被烦躁和羞耻填满,让他控制不住自己的脾气。
“爹爹你这什么态度啊!”映淳“啪”地撂了酒碗就气冲冲地要过来跟他理论,严海和温月延赶忙哄劝着把她拉出门去了。
“我怎么——”萧承煦挣扎着想起身,却被身上褪的乱七八糟的衣服绊了一下,又一个踉跄摔在床榻上:“生病就…就不配拥有尊严吗!”
惊吓和疼痛裹挟着他,让他混沌的意识一时无法清醒。
我虽然吓了一跳也有点儿生气,但看着他将面庞埋进掌心里粗喘着自己尝试平复情绪,却又不忍心再跟他发脾气了。
我转到他身前来先帮他盖好被子,从茶壶中倾出一碗热水来,默默坐在旁边搅着水等着他自己冷静。
“来,不烫了的。”待他呼吸声平稳下来,我才跪到床边舀起一匙来递到他唇边。
他渴极了,就着我的手连喝了好几口,也意识到自己刚才不该乱发脾气,目光躲躲闪闪地像个知道自己犯了错又不想承认的小孩子。
“我没让她们两个女孩子看见。”夫妻这么多年,我早就摸透了他的性子,一眼就看出他是因为什么大发脾气:“都是我和严海帮你处理的,月延只是口头教我。”
“当...当真?”他被戳穿了心思,一下子羞得耳根通红。
才刚刚放下心来,不知怎的又叫他想到了别的毛病,瘪了嘴巴埋怨道:“那你怎么笨手笨脚的,弄得我这么疼啊?”
“你!”我向来不是什么好脾气的人,这谅在他身上又是伤又是病才左忍右忍,仅剩的这点儿耐心终于被他这句没良心的话消磨殆尽,这些天提心吊胆辛苦操劳积攒的怨气连珠炮一样蹦出来:“我衣不解带的照顾你好几天,你还挑三拣四的!那清洗伤口本身就是疼的!听到你说梦话我就猜到你是身后疼,不但不领情,还责怪我!”
青梅竹马能揭出来的老底真是十分致命。
萧承煦颜面尽失又羞又恼,脸红脖子粗地辩驳:“...那咱俩的缘分那天就尽了!”
我气得口不择言,哪知道萧承煦噩梦中才经历了什么,跳着脚叫嚣:“尽了就尽了!本王妃离了你兴许嫁的更好呢!”
“你...你竟然说出这种话!”萧承煦瞬间像被抽掉了主心骨,眼中一下子盈满了泪。
“…这是怎么了?”我被萧承煦突然的脆弱吓得措手不及,忙搂住他拍着背劝慰:“噢噢噢,好了好了我不说了…”
萧承煦眼里噙着泪花,别别扭扭的不肯看我又任由我抱着,越想越气越想越委屈,气得又不想让我抱着了,一把推开我哽咽道:“那你走啊,你找你更好的那个去!我才病了几天你就移情别恋,你...你个坏女人!”
我被他这病中反复无常的小性子气得脾气上头,也听不出这话说的有多么孩子气,起身扭头就往外走:“你居然敢推我!还说我移情别恋!我不管你了!我去抱承轩了!”
我才气呼呼的推开门要出去,严海正好端着一碗才煮好的凤髓汤进来。
严海一到门口就觉得房中气氛不对,我抱着两臂气哼哼地站在门前,完全没有接过来的意思,害的严海只好硬着头皮走到床前唤把自己卷在被子里背对着他躺着的萧承煦道:“殿下,你都好几天没吃东西了,快喝口汤吧。”
刚被脑婆凶完还没哄的摄政王。
“殿下?殿下?”严海叫了好几声萧承煦都没反应,为难地轻轻推了推他的肩膀:“殿下没事吧?”
萧承煦红着眼眶抿着唇摇了摇头,鼻音浓重地挤出一句:“没事。”
“王妃,殿下他——”严海头疼地看向我。
“不管他!不喝就让他饿着!”我这边肝火还正旺着。
“这——”严海又回头瞥了一眼脆弱又倔强的萧承煦。
这两口子怎么总这样啊。
严海心里苦,严海有苦说不出。
“王妃…要不——还是管管吧?”看在将近三十年兄弟情的份儿上,就算是尴尬的舌头都打结了也要努力促进夫妻和睦。
我其实早就心软了,既然被给了个台阶,干脆叹了口气接过汤碗:“辛苦了严海,我来喂吧。”
严海如释重负迅速撤离。
我搅着吹着奶白色的汤汁跪在床前,萧承煦就不情不愿地挪动到床边,那忿忿的小眼神里意思明确:我只是太饿了,可我还在生气呢。
“甜的?”迫不及待喝进一勺去,橘子瓣儿一样的嘴唇咂了咂。
“嗯。”我一脸冷漠地又端起一勺:“你昏睡了这么久,吃进去的东西又都吐出来了,怕你嘴里泛苦,给你加了蜜。”
“原来你还是关心我的。”脾气来得快去得也快,萧承煦满意地朝我身边蹭了蹭。
“这说的什么话?我是你妻子,我不关心你还能去关心谁?”我烦闷地噘着嘴巴,心想我家殿下一定是发高热烧坏了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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