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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3言情 > 古言 > 御前女提刑 > 第268章 上谋谋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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鎏金兽首香炉吐出袅袅青烟,在蟠龙柱间织成朦胧的纱帐,将二人隔开。江既清指尖的青玉扳指映着烛火,在御案上投下幽绿的暗影。

“真正的死因?“年轻的帝王重复着这几个字,唇角勾起讥诮的弧度,”死因便是窒息,玉大人说得很清楚。”

玉浅肆保持着俯首的姿势,能清楚看见琉璃地砖倒映着穹顶的藻井,九条金漆蟠龙在烛光中扭曲盘绕,仿佛随时要扑将下来。

若是真的在乎兰家人的死活,为何只要一个似是而非的答案?

江既清打量着眼前恭谨异常,连每一根头发丝都很守规矩的玉浅肆。他已经有点想不起过去她待他如亲弟弟时,是什么的模样了。

不过几个月功夫,恍若隔世。

“玉大人,你想查的案子,如何了?”

见他主动提起,正中玉浅肆下怀。她原本就像趁着这次面圣的机会陈情。如今没有了铜符,进宫不易,下一次也不知是什么时候。

“已有了眉目,只是还缺一些关键信息,若能入宫探查一番,便能查到凶手。”

隔世的烟纱随风而动。江既清眼底对过去的情谊晃了一晃,消失无踪:“好,我再给你三日时间处理一切,择日入宫求见皇后娘娘,查清你要查的即可。”

坐在高台之上,目送玉浅肆告退后,他起身踱向窗边,推窗遥望着明月。

“宫外如何了?”

德明捧着鎏金手炉凑近烛台,灯芯“噼啪”爆开一朵灯花。

“宫外已经递了消息,”他觑着帝王神色,声音轻得像飘落的雪片,“人想来已经收押了。”

江既清正用银签拨弄香灰,听到德明话尾的微颤,指尖一顿。沉香末簌簌落在青玉镇纸上,蜿蜒如干涸的血迹。

“有问题便问。”他忽然轻笑,“朕说过,你我之间不必有隔阂。”

德明“扑通”跪地,额头抵在冰冷的金砖上:“陛下,您这是何苦?奴婢只是心疼陛下,玉大人一定会因此事怨恨您。”

“怨恨?“年轻的帝王拈起案上白玉貔貅把件,对着烛光端详其腹中血沁,认真思索了一瞬,突然笑出声来,叹:“德明啊,人心可比这玉雕复杂多了。”

貔貅的眼珠突然脱落,在案上滚出清脆的响动。

“人这种动物是最会口是心非的,子非尔,你永远都不知道在这个人心中到底谁是最重要的。”

夜风掀起鲛绡帐,江既清的声音混在宫城呜咽的晚风声中。

“那些话本子里的计谋,层层叠叠,最是华丽不实。若是算不准人心,便不可能让人心甘情愿入局。若不能入局,再任何精妙的计谋都没用。”

上谋谋心。

的本意是在观察,亦是在测算。从皇陵开始,亦或者从玉浅肆答应为伯懿查清旧案的时候开始。

唯有知晓伯懿心中玉浅肆的地位,他接下来的计划才能顺利展开。

他望着窗外漆黑一片的宫城,眼神比檐角的冰棱更冷,轻叹声随风潜入夜。

“今年的天真冷啊,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下第一场雪呢。”

*

宫门外的石狮在灯下垂眸小憩,玉浅肆老远就隔着宫门开到了商赋,正在宫门口来回踱着步子,嘴角燎泡在宫灯下泛着血光,活像只被烫伤的鹌鹑。

玉浅肆顿了顿,却还是抬步走了过去。

“宵禁将至,少卿大人在此作甚?”

“玉大人!“见到绯色身影,像是看到了救星,他几乎扑跪在地上,“玉大人,你可算出来了。你瞧瞧我这嘴角,都急上火了。”说话间呼出大团白雾,睫毛都结着冰晶。

玉浅肆后退半步,百无聊赖地翻转手腕,转着玉里乾坤:“你到底什么事?”

商赋急得去扯她衣袖,想到了凌云阁那遭,又连忙缩回了手:“哎呀,你前脚刚入宫,后脚伯懿兄弟就被我那个上峰派人给抓了!我也无法阻拦,只能想着赶紧找你求救。”

“因何被抓?”

他看了看左右,声音突然低下去,“说......说是他伙同他人偷盗皇陵,还杀了石沫儿灭口。投档皇陵本就是灭门的重罪,何况如今还与兰家扯上了关系。”

玉里乾坤“玲”地一声戛然而止。四周突然静了下来,宫门发出迟缓而庄重的声音缓缓合上。远处传来金吾卫巡夜的脚步声,铁甲相撞的铿锵声震得她耳膜生疼。

石沫儿是伯懿找的,也的确进了皇陵,还替石沫儿拿了些东西出来。

这每一桩算起来,都不算冤枉了伯懿。若是她豁出命,进宫陈情,将皇陵验尸一事全揽下来,为了查明先后案,也算是给陛下一个交待。

只是最重要的两件事:杀石沫儿灭口,继而牵扯进追查兰家的下落一事,却是当下圣人最忌讳的。

若真让人做实了伯懿杀人灭口的事情,皇陵中伯懿的苦守之功也会变成和兰家里应外合。这才是一招致命,恐能让伯懿万劫不复。

真是好厉害的谋算,以真掩假,让人难以辩驳。

她心慌得难以自控,只能强迫自己默念清心咒,继而缓缓问道:“证据呢?抓人总该要有证据吧?”声音遥远而渺茫,她几乎辩不出这是自己的声音。

听到这个,商赋脸色难看,又像是带着些对她的悯意,最终却还是在玉浅肆逼问的眼神中,从袖中抖出一卷文书,验尸格目在风中哗啦作响:“是张小仵作的验尸结果。苏老头看了验尸格目上写的凶器尺寸,便笃定他见过凶器,就他说,这凶器的尺寸与伯懿回七佛城时背着的那把煞人的黑刀......一模一样。”

商赋心里也十分难受,这可是他也无法胡搅蛮缠的铁证。

毕竟张以伦可没有见过伯懿这把刀的。

玉浅肆看着验尸单上的结果,是张以伦的字迹。她闭了闭眼,突然笑起来。

商赋被她笑得发毛,正要开口,却见绯色身影已卷着寒风往大理寺方向疾奔。

月光将她的影子拉得细长,宛如一柄滴血的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