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颐回过神来,神色恍惚地看向承天殿。
宫殿空空,四周寂寂,唯有雕梁画栋的琼楼,依稀可见往昔的繁华。
如今只余喧闹之后的萧索。
他独自去了熙宁宫,踏入大殿,便看见流月从内殿出来:“蛮蛮睡下了?”
流月毕恭毕敬地给赵颐行礼,“陛下,这一路舟车劳顿,娘娘累着了,身子有些吃不消,方才用完膳歇下了。”
赵颐微微颔首,放轻脚步,走进内殿。
内殿里只点着一盏灯,朦胧的光影中,隐约可见帐子里躺着的人影。
他缓缓地走到床边,轻轻挑开薄纱帐子,床榻上的人儿便映入了眼帘。
只见沈青檀侧躺在床上,脸朝着床榻内侧。
她酣睡的面容,在柔和的光影下,显得分外温柔。
赵颐就这么安静地看着,心里便觉得安稳了。
今日在承天殿与帝师的会面,他的内心受到了一些冲击,情绪久久难以平复,反而越发的沉重。再加上他们夫妻已经分别小半年,他心里一直盼着她。
此时此刻,见到思念已久的人儿,他只想抱着她躺一会儿。
赵颐脱了外衣,躺在沈青檀的旁边,自然而然地将胳膊搭在她的腰间。
下一刻,赵颐猛地坐了起来。随着他的动作,盖在沈青檀身上的被子滑落,一个圆滚滚的大肚子露了出来。
赵颐眼神呆怔,直愣愣地盯着自己的手,随后目光缓缓地移向沈青檀的肚子,大脑一片空白,一时分不清眼下是什么情况。
这样大的动静,惊醒了沈青檀。她睡眼惺忪地看向赵颐,迷迷糊糊地说道:“夫君,你回来了。”
赵颐还沉浸在震惊之中,思绪混乱,只记得他的手碰到沈青檀圆滚滚的肚皮时,有个小东西隔着肚皮踢了他的手掌心。
很轻的一下。
“夫君?”沈青檀看着赵颐还未从她怀有身孕的巨大冲击中回过神来,撑着身子坐起来:“我之前想着你在前线,怕你分心,所以没有将有喜的事儿告诉你。等到尘埃落定了,我便想着也不在意这一时,准备亲口告诉你。”
说到这儿,她握住赵颐的手,放在自己圆滚滚的肚子上:“你要做爹了,稳婆说是双胎。”
赵颐怔怔地回过神来,手掌心轻轻地贴在沈青檀的肚子上,紧张的情绪令他的心跳也快了半拍。
突然间,他清晰的感觉到孩子轻轻地踢了一下他的手,隔着肚皮相接的那一刻,他们像是建立起血脉的连接,心里涌动着一股奇异的感受,一颗心变得柔软无比。
他要做爹爹了。
这个孩子来得太过突然了,又仿佛是恰如其分,时机刚刚好。
只是想象着沈青檀腹中孕育娇小的、柔软的两个孩子,融合了他和最爱之人的模样,赵颐的心里便盈满了感动,只觉得一切都变得很美好。
赵颐充满了对小生命降生的期待,在胸口浓烈发酵的喜悦,无处去宣泄,想要让天下人感受到他的欢喜。
“蛮蛮,你受累了。”赵颐按捺住内心的喜悦,想要将沈青檀抱入怀中,可是看着她顶着硕大的肚子,又有些手足无措,但更多的是歉疚和疼惜:“女子怀胎十月,单是怀一个,便极为辛苦。你怀了两个孩子,恐怕会更辛苦。在你最需要我的时刻,我却没有陪伴在你的身边。”
不知想到什么,赵颐连忙说道:“我派人去请太医……”
“别。”沈青檀拉住赵颐的手,阻止他派人去请太医:“流月请太医为我看过了,我和孩子都很好。”
闻言,赵颐提着的心落定:“我多挑几个稳婆和太医,将他们安置在熙宁宫,就近照顾你。”
女子生产一个孩子,便极为凶险,更别说沈青檀一次生两个。
赵颐生怕沈青檀累着:“封后大典推……”
“不必推迟,我的仪式从简就好了。”沈青檀看出赵颐的紧张,不由得转移话题:“明日登基大典,你起了什么年号?”
赵颐原来打算将年号定为永盛,可当他想到帝师那句:我把你卷入这纷乱的局势,定然要还你一个太平。
他陷入了沉默,手掌贴在沈青檀的肚皮上,慢慢地感受着孩子的动静。
沈青檀望着默认不语的男人,便知道他装了心事,也便没有打扰他。
半晌,赵颐开了口:“乾元。”
沈青檀一愣。
“年号乾元。”赵颐低声说道:“‘乾’代表天,‘元’是开始和第一的意思,有着天地初始,万象更新的寓意。”
沈青檀笑容温柔:“这个年号起得很不错。”
赵颐唇角扯着一抹极浅极淡的弧度,一言不发地扶着沈青檀躺下,从身后抱住她。
沈青檀身子重,赶了近一个月的路,累极困极了,脑袋沾着枕头的那一刻,便睡了过去。
半梦半醒间,她隐约听到赵颐极轻地说了一句:“我也觉得很不错。”
-
翌日,天还未亮,赵颐与沈青檀起了身。
赵颐在一众官员的簇拥下,先去天坛祭天,接着去太庙祭祀祖先,禀告继承大统一事,随后在仪仗队的护送下前往皇宫正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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