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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上小学一年级,下了课,我们一起在墙下挤丫丫,一同倒在地下,墙皮掉下一大块。起来!老师一声呵斥。我们这些熊孩子,全都抖做一团。走!都到班上,顺墙站好!老师又喊一声。我们站好,老师再喊:都伸出手来!我们手就全都伸出来。老师的戒尺,就一下下打在手上。

轮到他时,老师问:“几下?”

他诺诺地说:“老师,就一下吧。”

可是,老师的戒尺,刚刚举起来,他伸出抖抖的手,就笑了。那双纯真善良的黑眼睛,直勾勾地,祈求地望着老师的脸。他的笑,有点像哭,可爱又动人。

老师就不再打了,还轻轻地摸了摸他可爱的小脑瓜。

没有想到,过了些日子,他迟到了。这次老师不能再原谅他,大声地呵斥:“伸出手来!”

他老老实实地伸出小手。

老师就狠狠地在他的小手上,抽了一戒尺。

他含着泪,坐到坐位上了。可是第二天,他又迟到了。

老师说:“你是怎么了?为什么又迟到?!”

可能是老师的声音太高了,他到退了一步,没有等老师要求,就主动地伸出手来。

这次老师可能是真的生气了,那个戒尺举过头顶,用力打在他的小手上。

他的小手立刻肿起来,应该是太疼了,他先是闭着嘴掉泪。最后忍不住了,哇地一声哭出来。

第三天,一大早,同学们还都没有到校,老师就到了他家的大门前,稍稍地观察他为什么连续迟到。原来,他爸爸病了,娘也病了,家里没有大人,他要给爸爸娘做饭,给爸爸娘买药、熬药,还要把药端给爸爸娘喝,把饭端给爸爸娘吃,等爸爸娘吃了药,吃了饭,他才拿着一块干粮,背起书包,往嘴里塞着,啃着,往学校跑。

看到一个几岁的孩子这样,老师就掉泪了。老师没有再进家门,稍稍离开,回到了学校。这一天,他照例迟到,照例伸出手来,送到老师的面前,叫老师打。

老师却把戒尺放进他的手里,自己伸出手来,示意他打老师。

他摇摇头。

老师却把他搂在怀里,那张大脸,紧紧地亲着他的小脸蛋,说:“老师错了,以后家里有困难,要告诉老师。老师会帮你的。”

可能老师的举动太感人了。他在老师的怀里哭了。一屋子的学生也都哭了。

去代庄高小和中学读书,我们也几乎天天一起走。

下午放学,他经常和我搂着肩膀,站在学校的操场旁,看教师队和学生队的篮球比赛。看到精彩的球,他不会和同学们一样,拍着手大声叫喊,只是晃动一下书包,抿嘴笑一笑。

走过村南的那个深沟,走过那道大堰,我们经常甩动着书包,唱歌,叫喊,跳着,蹦着。他唱的声音并不高,他叫的声音也不大,他蹦跳起来,既不迅猛,也不欢快,温温柔柔的,像个小姑娘。可是,唱,叫,跳起来,那挂着一脸的笑,连小鸟都会觉得可爱。

快进村子的时候,我们喜欢在村南小桥旁的大柳树下坐一会。夏天那道水渠西大堰东的一块空地,是我们生产队的瓜地。大柳树下,有一个窝棚,陈虎胜的爸爸就在那个窝棚看瓜。有时,他会把一块瓜掰开,让我们吃。薛秀民咧嘴笑着,说:“大爷,这是生产队的瓜,俺们不能吃。”老人说:“怕啥?大爷叫吃,你们就吃。”他说:“俺不。”离开窝棚时,薛秀民依旧憨厚地向老人笑。

高中毕业,我们都十七岁,一起去第九村挖河。那天,干了一天的活,累得臭死。

他说:“这儿离安陵近,宪华,想不想去看火车?”

我说:“想。”

他说:“咱走。”

我说:“要不要给他们说一声?”

他说:“不能,说了,就去不成了。”

在那个漆黑的夜里,我们两个,手拉着手,悄悄地走了。我们要跑十几里路,奔向安陵,去看火车呀。我们不识路,只是向着有火车叫的方向走,穿过一个个坟场,越过一片片野地,跨过一道道深沟,飞过一座座小桥,走过一条条小道,也不知道,被地里的土坷垃绊倒了多少回,也不知道,被坟场里突然惊跑起来的野兔子,吓哭了多少回,哭过后,他还是笑。也不知道,两个人拥抱着,相互鼓励了多少回,总算来到铁道边。我们狂喜,兴奋,搂着抱着,大声地笑着,可是等了很长时间,却没有看到火车。路上能听到火车的声音,来到这里,却见不到火车了,只是很遗憾地摸了摸那道铁轨,又回去了。尽管没看到火车,他还是很满足,还是一脸的笑。他说:今天没白来,知道火车是在道轨上跑的,知道火车道轨是这个样子的。

后来,我们一同奋斗,一同拼搏,一同在路上,走过了几乎相同的风景,相同的人生。他吃的苦,受的累,比我大很多。面对生活的困境,他从来不抱怨什么,始终是笑着的。到最后,他却过早地离开了这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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