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都被人点名点到头上了，再装死就不礼貌了。
于是檀溪大长老选择装傻。
他手一哆嗦，笑着打哈哈：“是吗是吗？”
“我看着也有点眼熟哈哈哈。”
姬然仙子一哽：“......”
失策了。
没想到这个老登这么不要脸。
只有锻神宗的长老断鸿出了名的耿直，他捋着胡子疑惑道，“这有什么不确定的？这不就是正阳门的困阵吗？！”
断鸿长老得意一笑，“你们不会老眼昏花，这点眼力都没有了吧？！”
檀溪大长老：“......”
他恨这个棒槌！
有人开了头，下面众多本来就在观望的修士顿时敢议论了。
“你们听说了吗？上次永安城那个正阳门的门主就吃里扒外来着。”
“那个道秋就是邱道远吧？仙根不是被废了吗这是怎么好端端的又出来了？！”
“可是如果是邱道远，修为说不过去吧？”
“是啊，他虽然人臭屁，但是实力也是实打实的，他可是之前金丹期就能揍锻神宗的大师兄秦允的，没道理元婴了反而打不过。”
“关键是，你们没发现盲点吗？你们有听说正阳门最近有人渡雷劫吗？！”
“正阳门到底在偷摸干什么啊，在自己的宗门举办排位赛，然后自己砸自己的招牌。”
“怕蓬莱岛抢了他们的风头？”
“但正阳门好歹是四大仙门首席，估计这事情又得高高拿起轻轻放下。”
“......”
虽然修士们刻意压低了声音，但是上面坐着的都是各大顶尖宗门的长老和宗主。
自然听得一清二楚。
昌夷老祖端着仙风道骨的架势，对下面众多修士暗戳戳的叽叽喳喳似乎视而不见。
他只是悠然的将银白色的拂尘往身后一甩，轻轻的搭在了臂弯上。
昌夷老祖轻轻的叹息：“天凉了。”
“正阳门该破产了。”
淡淡的眼神轻飘飘的落在了檀溪大长老身上。
昌夷老祖动都没动，檀溪大长老本来苍白的脸色却瞬间涨红，直接跌坐在地上。
明明早已经可以闭息的修为，檀溪大长老却感觉喉咙处像是被人掐住，一阵阵难言的窒息直接憋红了脸，他颤抖着抬手摸在脖颈上。
没有拂尘的牵丝线！
什么都没有！
威压。
是威压！！
只是威压！！！
这就是修仙界第一人吗？！
众多刚刚还议论纷纷的修士瞬间噤声，就连还想说话的姬然仙子都闭了嘴。
无论他们在各自的宗门，在修仙界多么的德高望重，受人敬仰。
在昌夷老祖面前，他们都是修为不够看的晚辈。
就连耿直的断鸿长老都下意识的捂住了自己的嘴。
这还是他们第一次直面昌夷老祖的峥嵘。
他们一直知道昌夷老祖的那些事迹，并对昌夷老祖抱有敬畏和尊重。
但是也只是这样而已。
毕竟那些东西不仅是陈年旧事，还只来自于听说。
而他们见到的昌夷老祖。
无论是当初药王秘境面对正阳门的围剿，还是永安城面对邱长寻的小动作。
昌夷老祖似乎都并没有真的动怒。
只是小惩大诫，甚至没有真的对正阳门如何，反而一直似乎是旁观者的姿态。
对，就是旁观者。
姬然仙子微微睁大眼睛，后背一凉，仿佛想明白了什么。
那些桩桩件件，看起来昌夷老祖只是旁观，但是每一次却又暗暗保护了自己的那些弟子。
似乎只是有限度的纵容了正阳门的搞事情。
难道他是把整个正阳门都当做了蓬莱岛的磨刀石吗？！
姬然仙子能想到的事情，在座的各个人精自然也都想得到。
而且昌夷老祖也根本没打算遮掩——
“药王秘境和永安城放着你们蹦跶，只是因为你们搞出来的事情正好适合磨炼老夫的弟子而已。”
昌夷老祖神色平淡，仿佛在讨论今天需不需要吃饭一样，“你们就真当我闭关几十载，一点脾气没有了？”
众人噤若寒蝉。
就连正阳门的其他几个长老，都像只鹌鹑一样站在原地。
是了。
当年的大战，每个人手里都沾染无数的鲜血。
你死我活的战场，活下来的从来不是默默无名的慈眉善目之辈。
处理掉正阳门，对于昌夷老祖来说并不是什么难事，也不会有什么心理负担，甚至......只是没必要而已。
昌夷老祖的眼底满是默然。
对于地狱之眼来说，正阳门或许是探路的马前卒。
对于他来讲，又何尝不是如此？
他虽然心疼自己的徒弟们未来要扛起修仙界的重任，但是他更希望他们能在不可预测的未来，最大限度的活下来。
所以在他许可、有把握的范围内，放任正阳门蹦跶了这么久。
作为蓬莱岛的磨刀石，一步步让自己那几个单纯的徒儿一步一步接触地狱之眼的核心。
檀溪大长老七窍都流出了血迹，他颤颤巍巍的伸出手，用仅剩的力气支撑自己跪在地上，掏出了怀中的一枚留影石。
“老......老祖......”
喉咙被卡住，挤出的声音嘶哑难听。
留影石自动飞到了昌夷老祖的手里，昌夷老祖神色都没有变换一下，但是檀溪大长老却瞬间松了一口气。
铺天盖地的威压消失了。
他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平复着快从心口蹦出来的心脏。
檀溪大长老不敢耽搁，挣扎着跪在昌夷老祖面前，选择投诚。
刚刚推檀溪大长老出去的长老看到他掏出传讯石的一瞬间，神色顿时大变。
他上前一步，刚要说什么。
却瞬间被一根肉眼几不可见的细丝穿透了眉心。
阳光之下，银光微微。
拂尘，牵丝线。
四大仙门之首，万人敬仰的长老还维持着刚刚向前的姿势，瞬间栽倒在地。
檀溪大长老手臂都是一软，整个人直接趴在了地上。
心中再也不敢有任何妄念。
恐惧使他的冷汗和眼泪一起流了出来。
原来刚刚——
昌夷老祖竟然是手下留情了的。
而他刚刚交出的留影石直接被昌夷老祖挥手便投射在了半空之中。
画面不甚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