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变犹定,神怡气静。
忘我守一,六根大定。
……
蓄意玄关,降伏思虑。”
袁天罡以消食的理由出门,站在院落外默念着静心诀。
“呼……这幻阵布局毫无纰漏,饶是本帅,也无法静心处之,比之天山剑阵的杀伐之意,此阵更善于攻略人心。”
袁天罡轻道,而后继续默念着静心诀。
“嘎吱……”
木门向外推开,李春风走了出来。
“袁兄,嘀咕啥呢?可是没吃饱?”
袁天罡停止了默念,反而是瞥了眼李春风道:
“何事?”
“嘿嘿,袁兄,不知你明日可否有陪我去面见那私塾先生的意愿,若是有,那吾二人——”
“可。”袁天罡应允下来。
“吾二人……唉?袁兄,你怎答应地如此利索,我可是知晓你最不爱读学那一套的哈,是不是有什么瞒着我?”
李春风狐疑地打量着袁天罡,心说这浑脑子的兄弟,怎么今日跟变了个人一样。
袁天罡没有应声,之所以答应,则是因为其想寻找阵眼的位置。
唯有找到阵眼,才可寻破阵之法。
“时候不走了,既然袁兄与我说定了,那明日我们便一起去找先生,我先回去啦,感谢袁兄招待。”
李春风笑道,而后从院子中走出,沿着漆黑的小道往家的方向走去。
袁天罡望着其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天纲哥,俺也要回去啦!你们两刚刚说的我都听到了,明日我也要去学堂……”
姜成探头探脑地走出屋外,对着袁天罡道。
“嗯。”袁天罡应了一句,便没有了下文。
姜成自知无趣,便灰溜溜地走出屋外。
“天纲哥 ,好晚了……你可以送我回去吗?”姜成又打道回府,小心翼翼地看了眼袁天罡,眼眸发亮。
“走吧。”
袁天罡迈着步子走来,姜成也垂着脑袋往前走去。
袁天罡内心思量着,这幻阵里,将自己的故人名字更改,武力更改,身份更改,性格……却没改变多少。
李淳风的求知欲在这叫李春风的人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降臣年幼时那股子少女的娇俏,也如同此刻的降臣这般。
就连父亲袁玑的和蔼也都差不离。
一切都很真实,但错乱的时间线却让袁天罡时刻清醒。
降臣的年岁怎么可能同李淳风一般大。
“天纲哥,到了,谢谢你。”
姜成开口,将袁天罡从沉思中唤醒。
“就在隔壁?”袁天罡微微一怔。
“嗯嗯。”
少女迅速踮起脚尖,如小鸡啄米般快速亲了下袁天罡的侧脸。
而后不敢直视袁天罡的目光,小跑回尚未闭门的院子里。
原地,袁天罡眼神平淡,望着深不见底般漆黑的夜。
轻道:
“三垢?亦或是七劫?”
回了屋子,袁父已坐在桌旁,借着昏暗的油灯,正捧看着一本经书。
名曰《长短经》。
“父亲。”
饶是知晓此为幻境,袁天罡仍是开口问候。
“纲子,回来啦。”
“父亲捧着《长短经》作甚?”袁天罡试探问道。
“咳咳……纲子啊,你也知道为父年少时不得志,如今为父不想让你步我的老路,明日……你跟着李家那小子好好上学堂去吧。”
袁父没有回答袁天罡的问题,而是从腰间摸出一个糙布袋子。
袋子上的细线松开,几枚白花花的银子倒了出来。
“为父也不知道那先生所说的眼缘是何……但银子,肯定是能派上用场的。”
袁父如枯木般苍老的手指点着几枚银子来回地数,生怕漏了。
“不用了。”
袁天罡轻握住袁父的手,将桌上的银子重新拾回布袋。
“他不可能不会收我。”
袁父抬头望着袁天罡的脸,昏黄的灯光下,他却看不清孩子的面庞。
“父亲老了……没能够让你过上好日子……”袁父叹了一句。
袁天罡没有说话,而是捧起被袁父搁置在桌上的《长短经》,念道:
“夫人才能参差,大小不同,犹升不可以盛斛,满则弃矣。”
袁父一愣,手指颤抖着指向书页上的一行:
“这句呢?”
“智通于大道,应变而不穷,辩于万物之情,其言足以调阴阳、正四时、节风雨。如是者,举以为三公。”
袁天罡从善如流。
袁父半晌说不出话来,苍老的眼珠子如同枯石般转动了几下。
“纲子,你识得字?”
“父亲,一直都识得。”
袁父忽地愣住,半晌才动。
将《长短经》从袁天罡的手中拿过。
“儿啊……告诉父亲,这句话是何意,父亲这一生都没看懂。”
袁父带着些皲裂的手指指着其上一句话。
袁天罡看了一眼,语气柔和道:
“忠心正直,犯颜直谏,没有奸诈之心,大公无私,所言符法,此类人要推举他作列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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