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
孟北岩灯还亮着，他陷在柔软的沙发里。
这个小县城不会有彻夜亮灯的高楼大厦，不会有喧嚣的夜生活。
只有北风呼呼吹过的声音。
门外的人嗫喏叫了声：“哥哥，是我。”
孟北岩悬在心口的弦“趴”的声断开了，他起身，只觉得头晕目眩，打开门，走廊没有灯光，室内昏暗的灯落在她清澈的眼底。
她被光衬得有些许憔悴，小手拉了拉男人的衣角，支支吾吾说明来意：“我…我房间里有蟑螂……我不敢回去……”
她自诩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蟑螂！
蟑螂这东西，只要出现一个，就得有一窝。
她见到一个就呜哇乱叫，这回见到了一窝小蟑螂在床头，却还想着别人都在休息，捂嘴没叫出声，飞快地跑到了孟北岩房门口敲门。
下一秒，男人倾身搂住她，影子笼罩住了小小的身影。
清冽的薄荷味掺着古龙香水的气味包裹着她。
她正想挣脱。
孟北岩小声的抽噎声在耳畔响起。
她顺势拍了拍他的后背，最近孟北岩太敏感了，动不动就掉掉眼泪，她也没办法，也不想知道原因。
如果拥抱能让他好受一点，那就这样吧。
穿堂风冻的应茜打了个哆嗦，孟北岩退进房间，风把房门吹上了。
孟北岩嗓音沉沉：“陈文止这样抱过你吗？”
她犹豫了几秒，说：“没有。”
他苦笑，妹妹撒谎了。
没所谓了……
理智控制住他不对应茜做出些什么，哭红的眼睛如痴如醉般呆滞地望着她，她轻轻摇了摇头，很心疼似的抬手抹去泪水。
“别哭了，你是哥哥，我还没哭，你怎么能哭。”
她安抚好孟北岩后，去给他倒了杯水。
屋里不暖和，热水给他的身体添了三分暖意。
两个人依偎在一起，男人的脑袋乖巧的靠在女孩圆润的肩头。
灯泡由于电压不稳频闪，这间房子并未因此而生出诡异或其他气氛。
应茜问：“这次是因为什么？”
因为什么而哭？
孟北岩：“冷。”
他一个一米九大汉，娇滴滴吐出个“冷”字。
应茜唇角溢出一声轻笑，而后想到了什么，笑容立刻消失，猛地用手背搭了下他的额头，烫得吓人。
她花容失色，在房间里左转右转地找体温计，手背上还有着他额头的温度。
“哥，有没有体温计啊？”
“没。”他闭着眼睛，声音透着疲倦。
应茜见他那副病恹恹的样子，给他盖了层被子，又急匆匆拿手机叫了个车，她只单穿了件睡衣，不保暖，此刻却一点儿也没感觉到冷。
等车时，拿毛巾在他额头上搭着。
他貌似睡着了，面上还有路过的痕迹，潮红还未完全褪去，应茜握着他冰凉的手，脸颊往他的脸上蹭了蹭，差点眼泪就挤出来了。
他把她的手攥的越发紧了，仿佛怕她离去一样。
她不断安抚道：“我不走，我不走……”
孟北岩反应好了一些。
车来了。
应茜想，半夜能叫到车真是万幸。
她穿着拖鞋把孟北岩从房间弄出去，他配合着，腿软的站不住，最后应茜上车的时候，满身都是汗。
司机没问去哪儿，看到男人的样子就知道了。
应茜把他身上的薄被子裹得更紧，车上有空调，暖和了不少。
他固执地靠在应茜身上，眉头皱成川字型，手也不停在抖，嘴里不停念叨着：“别走别走……妈…别丢下我……”
听清楚他嘴里念的是什么，应茜面色蓦地凝重起来，瞳孔骤然放大，连指尖都开始颤抖，回神后，轻轻按了按他的肩膀，柔声细语：“我不走……不走……”
怀里的男人终于安生下来。
医院急诊有不少人，乱糟糟的。应茜心也跟着乱起来，好在司机人好，看她是个女孩子，力气小，帮忙搭了把手。
应茜连连说：“谢谢！谢谢！”
司机抹了把汗，大手一挥：“没事儿！”
应茜顾不上再说什么感谢的话，连忙去给孟北岩挂号。
一直弄到凌晨。
他安静地躺在走廊上的临时病床上，水挂完了，她终于趴在病床旁睡着了。
今夜格外短。
她醒来的时候，发丝绕在陈文止指尖，他扯了扯嘴角，苍白的嘴唇扯出一个微笑，“再睡一会儿吧……”
应茜发觉眼睛睁不太开，大脑仿佛宕机了一般，竟然真的睡过去了。
孟北岩眼神充满执念，小部分的疼惜被挤的无处遁形。
“谢谢你，我爱你，应茜。”
说完，他闭了闭眼睛，不知道应茜有没有听到。
不过看她吸溜口水的样子，大概是没有听到了，没听到也好，也好……
护士过来给他挂水。
“先生，要不让您女朋友到那边的椅子上睡吧，这样睡怪难受的。”护士说。
“不用，我怕吵醒她。”孟北岩声音很细。
护士没再说话，给孟北岩扎上针后，去照顾其他病人。
最近气温骤降，生病的人很多。
孟北岩叹了口气，给关机的手机开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