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澜山庄所建在半山腰上,雨后山里雾气较重,阡陌禛所处凉亭脚下一层云海漂浮。
此时他墨发半垂披散在身后,半挽的发冠只别了一根玉簪,一席白衣配上他如玉般沉静面容,远远望去便给人一种淡漠疏离感。
微风拂动,吹得他几缕发丝与衣衫飘动,如谪仙降世,更显冷傲孤尘。
越泽是第一次见到传说中的幽王,原以为幽王常年驻守边关,战无不胜,西周百姓口中的战神应当是粗狂强壮、一脸横肉,至少是朝堂上那些武将的样子,或者是江湖中杀手的阴冷。
可怎么都没想到,十四皇叔竟然比他们王爷看起来还要俊美三分。
不,不仅没有武将才有的粗狂,若说只看外表,十四皇叔更像是文弱的贵公子。
“王爷,这是咱们要找的人吗?”越泽有点傻。
宥王也多年未见这位小皇叔了,幼年时,这位皇叔便文武全才,最受皇爷爷宠爱,可惜,先皇后母族患有一种遗传病史,对于皇室来说,一个随时有发病可能的皇子,并不适合继承皇位,哪怕先皇对他额外看重。
他父皇继位后,因着十四叔最没有争夺皇位之嫌,所以额外器重,将军中二十万兵权交予他手,可以说是一人之下万人之上,连他们这些皇子都不能相比。
而这个皇叔,也只比他大四岁而已,阡陌寒虽然心中多有不服,但此时求上门,表面的恭顺还是要做足。
他上前几步躬身一揖,“侄儿给皇叔见礼。”
阡陌禛早就听到下面对话,勾动一下唇角,轻轻应了一声,算是回应。
阡陌寒咂了砸嘴,有些发苦,他这个皇叔一如既往地不给人面子啊!
“皇叔回京多日,侄儿本该早来探望,奈何公务缠身,今日才前拜会,皇叔不会对侄儿有意见吧?”
阡陌禛放下棋谱,转身看他。
“我这幽澜山庄空荡孤寂,能引得宥王不辞登高辛苦,应当是有事相求吧!”
阡陌寒:“……”
他这个皇叔,怎么不按套路出牌!这样直言不讳后面直接说出请求,也太过尴尬了。
他沉吟好半晌,最后厚着脸皮道。
“什么都瞒不过皇叔,昨日府上失窃,中秋宫宴进献给父皇的礼物被偷,一时拿不出趁手之物,想着十四叔经年在外,奇珍异宝见得多了,不知能否帮帮侄儿?”
他说出这话时,心中多有些心虚,毕竟他与这位皇叔并无交情,贸然相求总归是唐突。
阡陌禛嘴角抖了抖,面上恢复一片平静。
“奇珍确实见过一些,异宝没有,怕是要让你失望了。”
阡陌寒立即相求,“只要是新奇的玩意,京城没有之物,侄儿便愿意求取。”
他从袖口里摸出一沓银票,足足有五千两。
阡陌禛眼皮都没有抬一下,唤道:“无风,把咱们从西域奇货商人那得的乌发膏给宥王取来。”
无风下去片刻,随后捧着一个小匣子回来。
阡陌禛将木匣递给宥王,“此物可让鹤发变黑,能让人瞬间年轻十岁,你进献入宫,即便皇兄不用,赏给宫中哪个嫔妃,想来也会大受欢迎。”
宥王一喜,竟然有让白发变黑的东西?
母妃今年四十有二了,正为生出的白发整日犯愁,这东西母妃定然喜欢。
他想多讨要几分,刚欲张口,只听阡陌嗔道:“皇侄若无事便自行下山吧,我这山庄清苦,不便招待。”
阡陌寒还从来没有被如此冷待过,将手中银票交给侍卫,拱手,“那侄儿便不打扰皇叔雅静了。”
无风上前相送,过了转角,他顿下步子,替自家主子解释。
“宥王别介意,我家王爷发病了,是真的不便相陪。”
阡陌寒听到皇叔发病,心下讶然。
“皇叔他真的?真的如传闻那般,也得了遗传病?”
无风苦着一张脸点头,“好在王爷战神威名在外,西域、琉球等国不敢来犯,这才得以喘息之机回京养病。”
阡陌寒对刚刚的冷遇已经完全没有气闷,反之一时不知是何滋味,是怜悯皇叔,好像又有一点释然。
皇叔功高震主,而且又年轻,对父皇甚至他们这些子侄都是一种威胁,如今听闻他发病,更多的好像是心中松了一口气。
“真没想到皇叔看起来无恙却在遭受病痛折磨,此行来前并不知情,下次本王定带来太医为皇叔好好诊治。”
无风拱手,“谢宥王惦记,我家王爷已请了诸神医来庄上侍诊,病情已大有起色。”
阡陌寒和一个小小侍卫说话时,本还有些心不在焉,想他更多的是,皇叔病发,迟早是要瘫痪的,而他手中的兵权就要转交,他要想办法把兵权搞到手。
如此一来他将来坐上那个位置便有了胜算。
然而听到诸神医在庄上,回去入宫面圣的想法便淡了,他略有激动地道。
“你意思是褚黔礼诸神医被皇叔请到庄上了?”
无风点头,“对,不过诸神医性情古怪,他不喜别人这样称呼他,更喜别人唤他礼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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