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收起锦帕,风韵犹胜的脸上露出一赧然,她拍了拍曹芳华的手,又嗔了乔嬷嬷一眼道:“你这奴才就会满嘴胡吣,哀家哪里就哭了?不过是与媳妇儿说说体己话儿,这话赶话的一时感慨罢了。”
曹芳华听得明白,心中琢磨着姜泽到底干了啥事,让一向高高在上无利不起早的谢琳舍得放下身段陪自己作戏,还拉上乔嬷嬷,又见谢琳脸上浮现出二八女子的娇态,不由得一阵厌恶,赶紧接过话题打趣道:“母后可别怪乔嬷嬷多嘴,乔嬷嬷是您身边的第一贴心人儿,又打小照顾陛下,也算臣妾的半个长辈,臣妾可不得像乔嬷嬷说的那样,争做启泰第一孝顺媳妇儿?”
谢琳满意的点点头,含笑道:“果真是哀家的贴心小棉袄!乔嬷嬷,快去把皇后爱吃的栗子糕拿上来!”
乔嬷嬷含笑应下,恭恭敬敬的退了出去。
曹芳华受宠若惊,当即就要起身行礼,被谢琳拦住后又是感激又是忐忑道:“谢谢母后,还是母后心疼臣妾!臣妾这就拿了栗子糕回去慢慢吃,母后您晨起得早,等会让乔嬷嬷伺候着您再歇会儿,可别累坏了!”
与姜泽成婚多年,除了新婚第二日谢琳赏了自己一盘栗子糕,这可是七年以来的头一次!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谢琳明显是想搞事啊!曹芳华一时间心里七上八下,好奇多过害怕,暗忖难道是姜泽又要纳妃?还是这母子二人又给国公府挖了坑?
“好好好,你先回去吧,有空再来陪哀家说说话。”谢琳对曹芳华诚惶诚恐的态度很是满意,这江山是泽儿的天下,曹国公府依附着泽儿才有如今的荣宠,曹芳华作为后宫女眷的一员,即使贵为皇后,也当有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的觉悟,削弱外戚势力势在必行,泽儿做得没错,只是有些操之过急罢了,谢琳在心中暗自叹息。
曹芳华走出延禧宫便加快了步伐,脸上的笑容也淡了下去,“映雪,给我查!”
映雪低低应了声是,宽慰道:“娘娘别着急,奴婢这就去。”
“嗯,避着点。”曹芳华皱眉嘱咐道。
自从姜泽登基,后宫格局就大变。圣元帝在位期间宠爱谢琳如珠如宝,无论前朝还是后宫都是谢琳的一言堂。大约是因为切身体会,谢琳深知前朝后宫一体的弊端。
圣元帝大行后,谢琳下的第一道谕旨就是在后宫与前朝相接的九华门砌了一堵高三丈厚两尺的高墙,并派出一小队禁卫军在九华门日夜巡逻,彻底将前朝与后宫分割开来。如此,前朝的消息轻易传不到后宫,后宫的消息也轻易出不得九华门。
曹芳华虽出身将门,但自曹国公被圣元帝提拔起来之后,她便被按照皇家儿媳来培养。早年鹿城边境不稳,时有北戎军队滋扰挑衅,曹奎几乎常年征战在外,曹芳华由母亲刘氏亲自教养。
刘氏祖上以诗书礼仪传家,虽然家道中落,但书香门第的底蕴却还在,是以上京城高门贵女所精通的琴棋书画舞,曹芳华无一不精,甚至是上京城大多数高门贵女不具备的胆气谋略和政治眼光,曹芳华一样手到擒来。
皇家是什么样的地方,曹芳华从十三岁入京参加赏花宴的那一刻就了然于心。身为手握重兵的曹国公曹奎唯一的女儿,被圣元帝钦点的大皇子妃,曹芳华退不开,也挣不脱,即使她在赏花宴上对闺秀们大打出手野蛮粗鄙,最终还是为了家族嫁入皇家。
“娘娘,喝杯热茶吧。”映梅见曹芳华眉头紧蹙,心里也不好受,自家娘娘尚在闺中之时,一言一行虽然也受到颇多限制,但至少不会勾心斗角步步生死,还有段红衣猎猎惊艳明媚的时光,如今不过是嫁入皇家几年,便已经彻底失了往日鲜活。
曹芳华接过茶杯,姿态娴雅的轻抿了口,目露戏谑的看向映梅道:“小梅子啊,你说那人又憋着什么坏水儿呢?”
“娘娘别急,等映雪回来就知道了,不过,料想不会是什么好事,不如奴婢跟您揉揉肩吧?”方才在延禧宫中,谢琳与曹芳华说话时并未屏退下人,是以映梅也对谢琳的反常很是好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