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嗨!谁说不是呢?我们在洛阳没待几年。一则,附近老受灾了;另外一则,孤儿寡母难以过活;三一则,唉!这昏君杨广在洛阳直折腾啊,又盖宫殿、又挖长堑,到处抓壮丁啊……我这孩子一年比一年大了,也十来岁了,我怕他再被抓去呀。我们家就这一棵苗了,我得给他爹留下这个骨血呀。所以呢,我一看这个地方不能待了。尤其后来,又遭了兵灾。那个什么……叫杨玄感什么的……好家伙,又攻打洛阳。我们周边老百姓都遭了殃了。我一看,孩子也大了,得了,咱们呐,逃难去吧!
“这山东是不能来了,山东的亲戚都已经死绝了。怎么办呢?那些年呢,我又一打听,哎,敢情我有一个娘家堂哥,人家说到了江都了,好像在江都什么道观里出了家了,叫铁观道人姜飞熊,那是我娘家堂哥。我一看没有地方可投了,干脆投奔我这堂哥吧,哪怕让我这孩子把头发也拧个牛鼻子,跟着他当老道,也有一口饭吃。对于我们穷人来说,能够活着那就算天大造化了,就不想别的了。这老道也可以结婚,也可以生子,呃……相比和尚啊,约束不那么大。这么着,我这才带我的儿子来到江都啊。说这话呀,到这里已然有四年了。
“可是,等到我们找到我那堂哥。哎呦……我那堂哥太忙了。看到我们娘儿俩,他也很为难,说:现在他还有大事要做,呃……不能够照顾我们娘俩。把我们留在道观,多有不便。另外,让孩子当老道,他觉得也对不起我丈夫。所以呢,他就给了我们一些钱财,然后,让我们娘俩就住在了现在这座山的附近,也就这座山往南走,有个二十里地吧,那个地方有个向阳坪,让我们住那里。因为向阳坪是我的堂哥姜飞熊他之前的住所,还有房子呢,就让我们娘俩先在那里住。他说得好啊——等到回头大事成了,再来接我们娘俩,定给我这孩子程福谋个事儿做呀。就这么着,我们在那里住了四年呐。
“可没想到,越住越住不下去呀。当地官吏欺压百姓啊。前半年呢,那里又闹瘟疫了,十室九空,我们实在活不下去了。幸亏,我这孩子现在也二十多岁了,长成大小伙子了,跟当地的一些穷人家的孩子拜把子都结成兄弟了。我这小子体格好啊,从小又爱练武,也跟乡下的那武教师学了一招半式的。反正,在他们小哥们儿这里头啊还比较有威信。后来他们一商量:干脆呀,咱们躲着瘟疫、躲着劳役吧。尤其是,听说皇上要来江都,这江都的隋朝官员呐,又开始在江都附近抓那些能干活的男劳力,纷纷抓进江都,又修宫殿,又修其他的。我们一看待不住了,干脆躲了吧。正好我堂哥、他的舅舅也让我们暂时先躲一躲。反正,后来会找程福,到那个时候会有大用的。就把我们安置在这山坳当中了。
“哪知道啊?他们哥儿几个闲在这里,又没有钱,又没有吃的。所以,他们也动了歪心肠子了,要打家劫舍、要学那些绿林英雄。而且,我这儿子说了,说:‘我的恩公、我的恩人是混世魔王,是那瓦岗的贼头……’哎,我这么说,您别生气……”
“哎,说得对,我就是贼头儿!”
“他说:‘我应该跟他学。我们也在这劫道,我们也在这拦路!’我当时就告诉他:‘可不许拦穷苦百姓!你们拦道,我真的管不了。因为确实啊,活着为上啊,没饭吃了,怎么办呢?但是,如果是让我知道你们劫那些平民老百姓,如果说你们杀生害命,我是坚决不同意!他们跪在我面前也对我起誓了,说:只劫赃官污吏!然后,劫他们的钱财,人命不伤。可哪知道?今天居然把恩公您给劫了,还差一点儿,把恩公杀了。你这个逆子啊!”姜氏说这话,拿手指头又指程福。
程福对娘真孝顺啊,娘骂自己,一点气儿不敢吭啊,脑袋往下低着,“是是是……都是我的错,我……我、我哪知道这是恩公啊……”
“你哪知道?我专门让人画的恩公的图形啊,每天都要给恩公烧香礼拜,你难道不认得吗?你看,跟恩公多像啊!”
“那……那那那没恩公现在这胡子那么多呀。图像上的是短胡子呀……”
“唉!是啊,也十多年了,也难怪你认错呀。恩公啊,您不要见怪呀。”
“哦,哦……”程咬金一听,“闹了半天是这回事儿啊!要么世上有因就有果、有果必有因呐。要是当年我不种下善因,我今天哪得善果呀?我今天就得死啊。嘿,这就叫大水冲了龙王庙——一家人不认得一家人了啊!这又叫不打不成交啊。好啊!哎呀……看着这孩子都长这么大了,你我能不老吗?”
“哎,恩人呐,您这是从哪儿来呀?”
“唉!别提了!我从四平山来。”
“哦,”程福凑过来了,“呃……恩公啊,我听说四平山打大仗呢。十八国联军跟这大隋打得血头血脸的。所以,我们哥几个这才商量,在这道路上等着,看看能不能碰上一两只由打战场上跑下来的孤雁儿。没想到,把您给劫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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