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开的时候,我来找你喝酒。”
少年站在桥上,笑盈盈的。
风卷着花瓣落在少年肩头,青丝束成马尾在身后随风扬起,手中一把玉骨扇轻轻摇着,“洪辰溪,你别忘了。”
洪辰溪愣愣望着,良久不言。
少年似是不在意他是否回应,扬起手一挥,转身离开。
洪辰溪反应过来连忙上桥去追,踏上桥面的一瞬,少年已骑于马上,同行的人是谢辞、李忠明他们,几人在马背上说笑,少年人清朗的笑声不断,似乎是在谈论何处的酒好喝,何处的景好看。
洪辰溪张了张嘴,却发不出任何声音。
谢辞瞧见了他,同周围人说了什么。
少年拉着缰绳转过身来,依旧是笑盈盈的模样,大抵是在说话可洪辰溪却一句也听不清,他下意识想上前,可双腿如灌铅一般动弹不得,他一急,朝那少年人喊道:“渡危!”
许宴知似是没听到他的喊声,骑着马转过身去要和谢辞他们同行而去,洪辰溪急于上前奈何始终迈不出那一步,奋力挣扎之际一个不稳摔倒在桥上。
再抬头,李忠明在身侧搀扶,他直直望着许宴知背影,不知为何,他总觉得许宴知和谢辞要去的地方很危险,“不行,不能让他去。”
“不行!”
“渡危你回来!”
“渡危!”洪辰溪一瞬惊醒,后背一片湿润,他喘着气心口的不安仍未平息,他胡乱拿过一件外袍披上就往屋外走,“来人!”
推开门,许宴知就立在院中正和府中管事说着些什么。
雪落在她肩头也浑然不觉,听到身后动静才扭头去看。
眼前的人的确是许宴知,可与梦中的明媚截然不同,她就这样立在雪中,周身是缄默的沉稳,似乎要融进冬雪的寒里。
“渡危......”
许宴知轻柔应道:“怎么了?”
她走过去搀扶洪辰溪,“怎么起来了?可是哪里不舒服?”
洪辰溪盯着她,试图从她面上找出微末变化,“你何时来的?等多久了?”
“不久,”她道:“你怎么样?”
洪辰溪:“无妨,死不了。”
许宴知轻拍他一下,“别瞎说。”
二人进屋,许宴知扶他回床榻,用枕头垫着后背方便他坐着,又帮他掖好被角,“我来的时候你还没醒,瞧你额头有汗又急急忙忙的,是做噩梦惊醒的?”
洪辰溪摇头,“没有,睡得久了有些迷糊,一时忘了时辰这才慌张起来。”
许宴知:“朝中的事你不用担心,有我们几个帮你照看着,你且好好休息,养好身子,一切有我。”
洪辰溪笑了,“有你我自是放心的,顾月笙怎么样?”
“他到底是习武之人,受点皮肉伤不妨事。”她又说:“我今日来看看你,见你恢复得不错就放心了。”
“这几日吃着药需得忌口,又是冷的时候更要注意保暖。”
“我带了不少上好的药材和补品来,还有两件狐皮大氅。”
“吏部有傅渊担着,你不用急着返朝。”
“过几日我去一趟万佛寺,给你们几个都求个平安符,想来万佛寺是灵的——”
“渡危,”洪辰溪打断她,“桃花何时才开?”
许宴知愣了一下,他继续道:“你说桃花开的时候,你要找我喝酒。”
“还作数吗?”
“作数,”她笑:“待你养好身子,桃花开的时候我就请你喝酒。”
洪辰溪松了口气,“好。”
许宴知望一眼窗外寒雪,“桃花会开的。”
“雪总会有停的一天。”
......
三日后,都察院。
傅渊端着热茶却不饮,直直盯着对面悠哉饮茶的许宴知,“这几日你们都察院下手太快太狠,逼得那群老鼠走投无路,个个狗急跳墙,巴不得要与你同归于尽。”
“全是都察院的功劳么?”许宴知轻一挑眉,“多亏了你们吏部在背后帮衬都察院才能找到那群老鼠的藏身之地。”
傅渊不置可否,又道:“眼下残留的老鼠恨不得食你骨血,你可有把握?”
她反问;“你还有别的法子吗?”
傅渊一默,低头饮茶。
她饮完一杯,站起身来,“时辰差不多了,你就在这等我消息吧。”
傅渊望着她背影没忍住道:“你不会出事的吧?”
许宴知一哂,“安心等着吧。”
马车出城后姜祀和宁肆便隐了踪迹,张戬一身车夫打扮坐在车头,“大人,今儿太冷了,真要去万佛寺吗?”
“去,天冷显得心诚。”
雪越下越大,周遭静悄悄的,唯有马车驶动的声响。
许宴知望着那已被白雪覆盖的“通天”阶梯,张戬接过她脱下的大氅,没忍住劝道:“大人,要不还是穿着吧。”
许宴知没接话,撩开衣袍跪上台阶,双手合十虔诚一拜。
额头碰到台阶的雪一阵冰寒,冷意直往脑门里钻。
张戬捧着大氅守在一边,看着她一阶一阶跪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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