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郢自然没有全盘接受的心思。
熟读历史的他,清醒地知道,恩宠有时而尽,哪怕是自家大父,对自己有再多的恩宠,他也不能去触碰一个帝王的底线。
故而,除了极个别看得上的人才之外,他大多都是勉为其难地收下孝敬,好言安抚几句,就把人打发了。
至于,谁可用,谁不可用,谁能选择,谁不能选择,这就是身为冠军将军府府丞的张良的责任了。
而他,只负责收钱。
他这个时候,才忽然明白,所谓的收钱收到手软,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是真的收到手软。
说日进斗金,那都是谦虚。
短短数日间,他竟然就收到了几十万钱,几乎抵得上大秦整整一年的赋税。
简直触目惊心。
这可是一向以律法严苛,吏治清明而着称的大秦。
当然,并不是所有送礼的人,都有问题,有的人,世代富贵,家财万贯,那都是一种谦虚的表达,出手向皇长孙殿下稍微表示一下,那也只是在表达自己的态度。
无论出于那一种目的,赵郢都没有什么特别的反应,都笑眯眯地收了。
“殿下,这些钱财,实在是太多了……”
说到这里,张良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不住恭声提醒道。
“我们最好能尽快处理……”
哪怕张良出身故韩相国之家,从小就见惯了大钱,看着眼前的账本,都忍不住呼吸有些粗重,一口气收这么多钱,哪怕是皇长孙殿下,若不赶紧处理,恐怕就是取祸之道。
看着神色有些紧张的张良,赵郢不由哑然失笑。
“你且放心,这些钱财,我自有安排……”
张良一点即收,见赵郢早就有了定计,便不再多言,转而开始禀报府上的其他事务,对于张良的处理结果,赵郢一般都不插嘴,只是静静地听着。
很多时候,哪怕是以他如今的目光来看,张良的处理都可圈可点,甚至出乎他意料之外的好。不过,他还是偶尔会停下来问上几句,又或者是做一些调整。
哪怕这些调整,其实并没有多少调整的必要。
“殿下,今日琉璃作坊那边出了点事故,陈和管事和白椽管事当场重伤……”
赵郢一听,顿时眉头一挑。
陈和与白椽,是当初研制出透明玻璃的四位术士之一,如今也是他琉璃作坊当之无愧的顶梁柱。
不仅仅是他手下最重要的收入来源,也是他重点培养的人才储备之一。
毕竟,这些天天喜欢研究些稀奇古怪东西,学了一肚子杂七杂八学问的人,根本就是天然的化学家。
不要因为这些人那些神神道道的举动,以及他们如今窘迫的境地,就轻视他们,事实上,这些人才是这个时代,最具学习能力,最具探索能力和意愿的人才。
如果说,这个时代,谁能最快的学会自己那些从后世带来的化学、生物,甚至是物理的知识,那就非他们莫属。
尤其是其中年龄最小,也最有灵性的白椽。
如今听闻两人出了事,他自然没有不过问的道理。
“出了什么事故,怎么会重伤的……”
听赵郢问起这个,张良不由微微一滞,语气有些迟疑,不过还是沉声道。
“据说是两位管事,在自己房间里偷偷炼制丹药……”
说到这里,忍不住偷偷看了看赵郢的脸色,见赵郢对此没有多大的反应,这才继续道。
“然后,不知道怎么就炸了炉……”
赵郢:……
这是练出了炸药啊!
赵郢想了想,干脆站起身来。
“走带我去看看——”
……
赵郢到了琉璃作坊的时候,琉璃作坊内因为爆炸事件造成的慌乱还未曾散去,尤其是白椽居住的房间,兀自能看出炼丹炉爆炸的很久。
就连门窗都还没来及修理。
看着乌七八糟的房间,赵郢不由暗暗咋舌。
这两个人,是真勇啊。
背着自己,躲在房间里偷偷炼制丹药也就算了,竟然还搞改进创新,往里面乱加东西——就这爆炸的威力,两个人没当场挂了,那都是八字够硬,阎王爷那边有人。
看着面色如常,看不出喜怒的皇长孙殿下。
自觉理亏的宫薛和吕奕大气都不敢喘一下。毕竟,他们当初就是因为炼丹的事情,才沦落到今天这种地步的,更何况,如今炼丹,在大秦可是一件禁忌。
谁知道皇长孙殿下,会不会因此迁怒大家。
“两位管事现在哪里——”
看完现场,赵郢扭头看向神情忐忑的宫薛和吕奕。
“在,在后面的寝室……”
宫薛紧张地耸动了一下喉结,偷偷抹了把额头的汗水。
“带我去看看……”
赵郢不动声色。
虽然他对白椽和陈和他们折腾出来炸药早有心理准备,但两个人背着自己偷偷炼丹,那也是不容置辩的事实,若不敲打敲打,以后就更加没有了规矩。
宫薛和吕奕两人,心情忐忑地把皇长孙殿下引到了陈和与白椽的寝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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