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他虽然当面顶撞了始皇帝,背弃了始皇帝的意愿,但是始皇帝也没有追究他的罪过,反而让人送来了过冬的衣服,赐下了酒食,对他这边的一应要求,无有不许。
这让他慢慢地放下心来,干脆闭门谢客,一门心思地扑到自己的试验田上,不再理睬外面那些烂七八糟让人闹心的政事。
……
郡尉闻一行人,终于见到了自己心中的偶像,激动地两眼放光。
“殿下横扫漠北,一日破四国,三箭定河西,臣虽然远在南阳,没能亲眼目睹殿下的英姿,但依然热血沸腾,与有荣焉!”
赵郢不由哑然失笑,上前亲手扶起郡尉柴等人,笑道。
“将军过誉了,不过是将士用命而已……”
一边说着一边招呼郡尉柴等人坐下,又吩咐左右上茶。
赵郢态度很友好,笑容也很温和。说起话来,温文儒雅,丝毫没有想象中那种霸道强横的军中风气,让郡尉柴等如沐春风。
虽然赵郢谢绝了南阳郡守入城休息的邀请,再三强调,一切从简,但到了晚上,郡守渠复还是专门让人送来了城中酒楼上好的酒食。
又让人送来了数十头羊,犒劳随行将士。
赵郢也没有矫情,坦然受了。
等渠复离开之后,他直接把这些酒食,赏赐给了麾下的将士。虽然这些酒食给大锅饭倒在一起,也吃不出什么味道来,但依然让疲惫不堪的将士们士气大振。
按照赵郢原本的计划,等南阳郡这边把补给的粮草送过来,第二天就动身继续南下。
但没有想到的是,第二天他就不得不暂时停了下来。
“殿下,小民冤枉,请殿下做主啊……”
渠复做事能力很强,知道赵郢要连夜离开,当天晚上就让人准备好了需要补给的粮草物资,第二天天刚亮,就亲自带人送了过来。
“殿下,还有什么需求,尽管开口,南阳虽然贫瘠,但依然愿尽心竭力,保证殿下一行所需……”
“渠郡守费心了……”
两人正看着南阳这边的临时征集的农夫装卸物资呢,就见不远处忽然一阵骚乱。渠复不由眉头一蹙,扭头看去,赵郢也不由眉头一挑。
因为,他如今五官敏锐,早已经远超常人,虽然隔着有数百步,但依然可以看到远处的场景,听得到远处的声音。
那是一位脸色黝黑干瘦,正帮忙装卸粮食的老者。趁着身旁的管事一个不注意,就忽然扔下手中的粮食,冲着自己这边冲了过来。
“箧,你要干什么!”
负责的管事,当即冲上去,抱住了老者,厉声呵斥。
“你想死不成,冲撞了殿下,你就算是有一百个脑袋,也不够砍的……”
然而,那老者似乎铁了心,在那里拼命厮打挣扎。
“老头子我早就该死了,我儿子死了,老婆子也没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要见殿下,我要去问问他,他凭什么要出那害人的政策,若不是他,我儿子怎么会被人害死——放开我,不然,老头子我就算是死了,也合不上眼睛……”
“闭嘴!你莫不是想害死我们……”
见这老者,不管不顾的在那里呼喊,一旁的管事,大冬天的,额头汗都下来了。听着那身材干瘪的老者,那声嘶力竭的呼喝,赵郢脸色也不由慢慢收敛。
“下人办事不力,惊扰了殿下,是臣之罪,臣这就过去看看,到底发生了何事……”
渠复见那边动静越闹越大,赵郢脸上已经有了一丝不快,也有些坐不住了。起身告了个罪,就要过去,赵郢见状,忽然笑了笑,跟着站了起来。
“无妨,正好闲来无事,我也跟郡守一起过去看看……”
见渠复带着皇长孙殿下亲自过来,所有人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那老者的声音也渐渐低了下去,放弃了挣扎,脸上露出一丝畏缩的神色。
“何人竟敢在殿下面前大声喧哗,还不赶紧带下去——”
渠复看着兀自拉着老者在那里发愣的管事,忍不住眉头一蹙,出声呵斥道。听到郡守的命令,随行的侍卫,赶紧上前,想要把老者拖下去。
却被赵郢出声拦下。
“且慢——”
渠复的随行侍卫顿时停下了手上的动作,扭头看向一旁的渠复,渠复有些不快地呵斥道。
“没听到殿下的吩咐吗?还不赶紧放开……”
那老者忽然得了自由,有些反应不过来,站在那里发了会呆,才慢慢地醒过神来,看着正一脸温和的赵郢,噗通一声跪到地上,砰砰磕头不止。
此时,已经进入十月中旬,脚下的土地微微泛着苍白的色泽,又冷又硬。但这老者却全然不顾,只顾着拼命磕头,只是两下,额头就已经血肉模糊。
险些混着泥土,从额头流下来,干瘦的脸上,瞧着竟有几分凄厉。
“老人家,不必如此,有什么话,且站起来说……”
赵郢上前,蹲下身子,亲手把老者扶起来。那老者,原本还要挣扎,可不知道怎么着,身子一轻,人就已经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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