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郢说到这里,忽然停了下来,走到大帐中央,抬起右手,搭起了一个架子。
“辕门外三声炮,如同雷震,天波府里走出来我保国臣,头戴金冠压云鬓,当年的铁甲我又披上了身,帅字旗飘入云,斗大的穆字震乾坤,上呀上写着,浑哪浑天侯,穆氏桂英,谁料想我五十三岁又管三军……”
听着自家皇长孙殿下,这明明有些怪异,但偏偏又悠扬婉转,觉得挺有意思的腔调,所有人不由目瞪口呆。
“殿下,这莫非就是您口中所说的戏曲?”
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汲慕站起来开口问道。
赵郢点了点头。
“不错,如何,若是编选一些宣传我大秦仁政,为百姓分土地,免税赋,修道路,通水利,谋长远之福利的故事,在我大秦各地巡回演出,汲郡守觉得,会有效果吗?”
汲慕想了想,重重地点了点头。
“想来会吧,这等戏曲一出,恐怕很快就能风靡各地,口口相传之下,效果恐怕要比之前生意的说教解释,要好上百倍……”
汲慕深知,要想影响一个人的心思,不是一朝一夕之事,但这种把宣传大秦政策改头换面,偷偷藏进“戏曲”的做法,却有潜移默化的功效。
厉害啊!
他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笑容淡淡,亲和温润,让人如沐春风的皇长孙殿下。心中第一次觉得,这个皇长孙的手段,成熟到有些吓人。
举重若轻,大巧若拙!
对自己等人来讲,束手无策,困扰了多年的问题,在人家手中,直接找到了一个可行的办法。
而且,听上去,还很成熟,甚至人家还当场给打了个样板!
这该是何等的奇才!
没见到赵郢之前,他不敢想象,这样的手段,竟然是出自一个年仅十六七岁的少年之口。
“见到殿下,才知道这上苍偏爱,有些人真的是天纵奇才,不可以常理推之!”
汲慕彻底收起了自己的小心思,真心实意地深施一礼。
“大秦有殿下,乃是我大秦之福,也是我大秦百姓之福。殿下只管放心,臣愿意竭尽驽笃,协助殿下与修鱼先生等人,做好此事……”
看着忽然矮下去半截的汲慕,赵郢微微一怔,旋即笑着上前,亲切地扶起汲慕的肩膀。
“能得汲郡守相助,实在是郢的幸事!”
剩下来的时间,赵郢又挑选了几个比较着名的唱段,稍稍改变了一下时代背景,示范了一下唱腔。
他前世因为年纪轻轻就喜欢听这些传统戏曲,没少被办公室的同事调侃,就连办公室的那位后来忽然对自己冷淡下来的中年阿姨,都开玩笑,说自己这是提前步入了中老年的行列。
想到,穿越到了大秦,这个只是个人小爱好的东西,反而有了他的用武之地。
当然,他虽然颇为怀念当年可以摸鱼听戏的日子,但也无意把这些传统戏曲原汁原味地搬到大秦。无论什么唱腔,无论什么曲调,只要老百姓愿意看,那就是成功。
他要的,只是这种传统戏曲潜移默化的教化功能!
他相信,在这个娱乐手段匮乏到无以复加的时代,这种有人登台,又唱又打,又哭又笑,还能反应老百姓喜怒哀乐的节目,一定会比前世更火爆。
而这些东西,一旦流传起来。
那就谁也别想拦得住了。
一群人,挤在赵郢的大帐里,气氛热烈地讨论了整整一天,直到天色暗下来,这才恋恋不舍地起身离开。
总算走了!
看着空空荡荡的大帐,赵郢不由偷偷了一口气。
这群人的干劲实在是太大了。
赵郢估摸着,若不是这些人顾忌到自己的身份,担心影响自己的休息,估计能直接留下来,拉着自己聊一个通宵。
但他也没能高兴太久,因为第二天,他们又来了。
修鱼鲶,甚至拿出了一个完整的小故事!
看着手中的《甘罗拜相》,以及修鱼鲶明明双眼布满血丝,精神却格外振奋的架势,赵郢不由上前,轻轻地拍了拍他的肩膀。
“先生辛苦了!”
一边吩咐左右给修鱼鲶上茶,一边语气亲切地责备道。
“做事,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先生一定要爱惜身体,相比于这些,在我看来,你们的身体,人才难得,你们的身体才是最重要的——以后且不可再如此了……”
听着皇长孙温和的话语,修鱼鲶心中就像流过一道暖流。
士为知己者死!
这世间,何曾有上位者,能如此体恤下属。
他心中感动,微微低头,冲着赵郢深施一礼。
“诺!”
修鱼鲶率先拿出来的这个甘罗拜相,很聪明地避开了秦楚之争这等敏感的话题,而是把目标放在了甘罗这个闻名天下的神童身上。
甘罗年纪轻轻,就凭借自己的才能,出使赵国,功成名就,富贵加身,从而一步登天的故事,完美的满足了戏曲所有的卖点。
对于这种故事,老百姓也最是喜闻乐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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