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概只有此时此刻,冒顿才特别的庆幸,自己的伤在屁股上,可以趴在马车上,把头埋起来装死……
对于冒顿,始皇帝也没有苛待,大手一挥,给分配了一座宫殿,去给东胡王做邻居去了,就是不知道东胡王还会不会把他的阏氏还给他。
至于匈奴右贤王须卜兰拓,则被始皇帝给了一个谏议大夫的名头,养在了咸阳。他身份地位太高,朝廷自然不可能放他回去,给项羽和赵佗添堵。
须卜兰拓虽然有些失落,但好在他有个好女儿,乃是皇长孙的侍妾,在咸阳城内倒也没谁敢刻意给他脸色。
加上须卜云朵,隔三差五就去他府上看望,他渐渐地也就放下了心思。毕竟,即便他能回到草原上去,有项羽那个凶人在,他也未必能有什么好果子吃,与其回去担心受怕,还得看人脸色,还不如留在这咸阳城内,逍遥快活。
唯一,让他心里有些不痛快的是,自家曾经的那位单于大人,把他视作了匈奴的罪人,视他如仇寇。
……
几乎与此同时,盘桓在云梦泽畔,每日里陪着郡守汲慕以及修鱼鲶等人,编纂免费教材,改编地方戏曲的赵郢,也终于接到了始皇帝的回信。
随着书信而来的,还有朝廷的特使御史喜。
合郡置府,不是一件小事,更何况,这其中还牵扯到了前楚王孙。
不过,好在这个府,也只是一个名头,并没有多少实质的权限。无论是南郡,又或者是恒山郡,几乎都有牵扯到具体的改变。
所有人,依然各司其职,直接向朝廷负责,只是以后要象征性地尊崇一下江陵府这个名义上的顶头上司,有些事需要先向熊心这位府君简单地打个招呼罢了。
至于,御史喜则是江陵府的第一位长史。
事实上,也只有他这位长史,才有些调度影响江陵府的实权。
但即便如此,大秦朝廷合郡置府,拜前楚王孙熊心为府君的消息,依然在天下各地引起了轩然大波。
无数人在揣摩,始皇帝这一举动的用意。
这算是对六国贵族的一次变相的让步吗?
如果各地都能效仿之,那几乎就是变相的分封,既然楚王孙熊心能做楚地的府君,那赵王的子孙,魏王的子孙,韩王的子孙,乃至于齐国和燕国的王孙,是不是也能做自家祖地的府君?
府君有没有实权,对他们来讲,其实并不重要,只要能到了地方,有这么一个名头,他们就能把这份虚的职权,落到实处。
一时间,人心浮动。
连咸阳城内,六国王室居住的宫殿里,都比以往热闹了几分。六国王室的子孙,也一个个蠢蠢欲动,期待自己会成为下一个熊心。
因为这个,就连诛秦联盟的活动,都受到了不小的影响。
毕竟,如果能通过这种方式,实现实质上的分封,大家又何必拎着脑袋造反,去做出力不讨好的事情呢?
……
章台宫。
始皇帝斜靠在自己的椅背上,看着黑递上来的密报,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讥讽。
“陛下,可要趁机拿人……”
黑杀气腾腾。
这群不知道死活的东西,竟然异想天开,敢跑到咸阳城内搞风搞雨。
始皇帝闻言,不由笑了笑,微微摇了摇头。
“不必——”
他云淡风轻地扬了扬手中的密报。
“有朕在,他们掀不起什么风浪——且等一等,看看朕的皇长孙,会如何应对……”
“诺——”
黑老老实实地躬身退下。
不过,眼中却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隐忧。
皇长孙殿下这一步,走得还是太急躁太冒失了,若是一个应对不好,在陛下这里的印象,说不得就会大打折扣。
……
江陵城外。
赵郢看着冯去疾和老将军蒙武等人,让人快马加鞭送来的书信,不由哑然失笑,把这些书信轻轻地放在自己面前的几案上,然后,笑眯眯地把目光看向一旁的范增。
“对于这些书信,范先生怎么看,以你之见,孤该如何处理……”
范增看着笑眯眯地,明显心中早有定计的赵郢,轻哼一声,扭过头去,懒得多看他一眼。
见这货懒得搭理自己,赵郢也不作恼,云淡风轻地挑了挑眉。
“范先生,伱也不想令郎和令孙知道你对孤这么不敬吧……”
范增:……
有些无奈地叹了一口气。
“殿下早有定计,又何必来问老朽……”
见赵郢依然似笑非笑地看着自己,只能苦笑着道。
“这些反应,难道不就是殿下想看到的吗?殿下只是抛出这么一个诱饵,便引得天下风起云涌,人心浮动,但设不设州府,立不立王孙,还不是在殿下和陛下一念之间?”
说到这里,范增忍不住又叹了一口气。
“人心最怕的是没有念想,之前,秦灭六国,设郡县,六国贵族失去了他们的依凭,六国士人,失去了获得权势富贵的机会,走投无路,故悍不畏死。而今,殿下合郡置府,推楚王孙熊心为府君,楚地百姓,痛失其君,茫然失措,不知道该仇恨大秦还是该拥护王孙,而六国勋贵之士,也失去了大义的名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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