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更不知道,在他本人被司马懿族诛的时候,他舍了命也要保护的王昶同样会无动于衷。
王凌啊,你把王昶当亲兄弟,王昶却没把你当亲兄长啊。
你这辈子,都没搞清楚王昶是什么样的人,而你在王昶眼里又有什么样的地位。
自作聪明的老糊涂。
“王公怎么看汉文帝与贾谊。”曹芳捻着手指,淡淡地问道。
王凌一下子没反应过来。
说着王昶呢,怎么突然跳到汉文帝与贾谊了。
但天子有问,他也不能不答。
思索片刻后,他有点反应过来了。
天子这是用汉文帝与贾谊的君臣关系,来比拟先帝与王昶的君臣关系啊。
这倒也是,天子毕竟是先帝之子,就算对先帝的做法不满,也不能说得太直接,只能拐个弯。
王凌随即说道:“臣以为汉文帝虽知贾谊之贤,却不能尽贾谊之才,致使贾谊谪居长沙,有鵩鸟之赋,诚为憾事。”
曹芳很无语,实在不想再和王凌说话了。
再说,他就要骂人了。
怎么会有这么糊涂、这么顽固的人?
“王公,有空再读几遍《汉书》吧。”曹芳挥挥手,示意王凌可以退下了。
王凌一头雾水,搞不清曹芳究竟是怎么意思,本想再问,抬头一看曹芳的脸色,又没敢再说,只得施礼告退。
王广就在门外候着,等王凌出来,立刻上前询问情况。
王凌正疑惑,也想听听王广的意见,便说了起来。
他刚说到王昶在先帝朝未受器重,王广就变了脸色,连忙打断了王凌。
“阿翁,你真是这么想的?”
王凌大惑不解。“难道你不觉得?”
王广哭笑不得。“阿翁,先帝登基时不久,诸葛孔明就犯边来侵,连年交战,你觉得东南方向有用兵的余力吗?青龙四年八月,诸葛孔明病死,青龙六年正月就下诏求贤,司马懿举文舒叔应选。你觉得先帝若无用文舒叔之意,文舒叔能应选吗?”
王凌愣了一下,随即反驳道:“那只是给司马懿面子,否则文舒入选之后,为何未见重用?”
王广哭笑不得。“你忘了青龙六年秋天发生了什么事?”
王凌想了想,忽然想了起来。“公孙渊与孙权勾结,自称燕王。”
“天子调毋丘俭为幽州刺史,准备平定辽东,哪有余力顾及东南。还是说,你觉得天子应该不用毋丘俭,而用文舒叔?”
王凌哑口无言,半晌才怏怏说道:“就算如此,我也没有说错啊。”
王广顿足。“阿翁,委过先帝,便是大错特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