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匈奴五部,有两部叛变,其中匈奴右部的驻地就在祁县。驻扎在晋阳附近的匈奴中部虽然没有叛变,但受牵连的晋阳世家想必不在少数。臣粗略估计,若深究其事,太原世家受牵连者至少以十数。陛下是打算悉数严惩,还是惩其首恶,不问胁从?”
曹芳眼神微变,有些头疼。
他听懂了钟会的意思。
太原世家勾结匈奴人,出卖了孙礼,肯定是要处理的。但法不责众,如果人数太多,难免会让太原人觉得朝廷出手太狠,进而不问是非,只问立场,生同仇敌忾之心。
到了那一步,太原只会与朝廷离心离德,以后再想安定就难了。
要想惩处叛徒,又不至于使太原离心,就必须取得一部分原本持中立态度的太原世家的支持。
尤其是祁县王氏、晋阳王氏这样的大族。
他当初也是考虑到这一点,才只针对王凌、王昶两个人,而不是针对这两个家族,以免株连太广,影响将来太原的稳定。
既然如此,那就不能逼着王昶、王广将五千部曲送到鲜卑人的刀下。
“臣昧死敢言,大敌当前,当有轻重缓急。背叛之人当严惩,以儆效尤。不恭之辈略施惩戒,以收其心。西北近胡,六郡良家子向来是朝廷倚重的主力,将来依然如此。夫子有言:不教而战,谓之诛也。使未经战阵之部曲迎战困兽犹斗之鲜卑,恐有诛民之嫌疑,于陛下名声有损。”
曹芳忍不住笑了一声。“中护军欲以莫须有罪我吗?”
钟会伏地再拜。“臣岂敢。只是臣身为谋臣,不能不为陛下谋划在先,以避其咎。若有不当之言,请陛下治罪。”
曹芳想了想,点点头。“就算如此,也没有让禁军先战的道理吧。”
钟会松了一口气。“依常理而言,的确如此。但阵而后战,禁军之长,中垒营大破鲜卑即是明证。臣以为,禁军首战,一可以挫鲜卑人锐气,二可以使太原人知道陛下练兵成效,朝廷之威,不敢再有妄念,从此甘为朝廷鹰犬。一举两得,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