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和尚’,天色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倘若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到水云街的红尘阁来找我。”
将近酉时,在镜花缘小食待了大半天的怜星,跟无尘告别后,便让贴身小厮小春拎着从铺子里打包出来的一大堆小食、零嘴等,坐上了回红尘阁的马车。
兴许是因为那股惺惺相惜之感,虽然两人只是萍水相逢,但是怜星却对这个仅有一面之缘、为情所困的花和尚印象颇好。
无尘那嬉笑怒骂、毫不掩饰的真性情是他怜星所没有的。身为长期浸润欢场的头牌公子,怜星早在与恩客的虚与委蛇中逐渐麻木,麻木到他都快忘记了,自己原本也该是一个有喜怒哀乐的人。
望着那逐渐远去的马车,无尘摸了摸头上的十二个戒疤,心中顿时有些许失落感。
天大地大,难不成就没有他无尘的一个容身之所吗?
虽然他已经决定去当那劳什子的和亲三皇子,但现在莱凤国的太女不是还没立吗?在此之前,就让他好好享受这最后的自由呼吸时间吧。
回头望了一眼店铺那大大的门头招牌,上面刻着的“镜花缘小食”五个行楷大字,让无尘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简直像极了他那堂兄苏沐离歌的字体,只不过和记忆里有些许不同地方就是,这店招上的字看着似乎更大气和豪迈一些。
(沐离歌:我的傻弟弟,那是当然了。少年时的沐离歌已经长大了,字体自然少了一些稚嫩,多了一些沉稳。)
“呵……”
“难不成,我这是自见过堂兄后,就觉得什么都像他了吗?身上的这件白色衣服如是,这店铺的门头招牌亦如是。”
无尘微微哂笑。
“镜花缘。犹如镜中花,仿佛水中月。一切皆因缘而来,一切概因缘而去。说的就是我和‘好妹妹’么?”
无尘伫立在镜花缘小食门口,目光悠悠地望着那门头上的大店招。
“小师父,你还在呢?我还以为你同怜星公子走了。”出来门口维持顾客排队秩序的张三,同无尘打了声招呼。
“阿弥陀佛!”
“贫僧倒也想走,只是一时间也不知该何去何从。”,无尘微敛双眸,轻叹了口气。
“对了,张施主,你这是在作甚?”
无尘好奇地看着一边维持顾客排队秩序,一边在铺子大门外贴红纸的张三。
“是这样的小师父,我们铺子这里虽说生意红火,但自从东家不管事后,也会时不时遭到一些地痞以及红眼同行寻人上门找茬,我这是在贴招募令呢!”
“招募令?”无尘闻言面露疑惑之色。
“对,我打算给店里请两个身手好的护卫来坐镇,如此就不怕有人来找茬。”
用人不疑、疑人不用,花倾城已经把管理人员的权力下放给了张三,如今在给店铺增减人员方面,他确实可以直接做主。
“何必如此麻烦!”
无尘唇角微勾,随即便上前一把撕下张三贴的招募令。钱不钱什么的不重要,重要的是这里的饭菜很对他胃口。反正自己正愁没地方去,何不先待在这里玩一阵子?
“小师父,你?”
张三拿着蘸满浆糊的刷子,连浆糊都滴到鞋子上了,他都没有发现,只一脸茫然地望着无尘。
“张三,这么跟你说吧,就在刚刚,我已经还俗了。我姓老,单名子。这两名护卫的差事,老子我接下了!”
无尘舌头顶着腮帮子,摸了摸他那锃亮光头上的十二个戒疤,一副痞里痞气的花和尚模样。
“老子?当两名护卫?”
张三磨搓着下巴,绕着无尘转了两圈,满脸写着不信任。
“怎么?,”
“不信?”
无尘先是阴恻恻地看了张三一眼,接着便见他迈着大长腿朝大门边走去。
但见无尘只是轻轻地把手搭在门口的那张椅子上,随即那椅子便发出的“咯吱”的声响。在张三和排队顾客目瞪口呆的注视下,那椅子竟是直接碎得四分五裂。
“好……好……好厉害!”
张三咽了咽口水,惊呼道。他那看向无尘的目光也随即变得炽热起来。
“怎么样?当你们的护卫够格吗?”无尘唇角微勾,朝张三剑眉微挑,一脸痞气。
“够!”
“够!”
如此厉害的人,一个顶俩都绰绰有余。他花一份钱,请能干两个人活的护卫,实在是太划算了。于是,张三当即决定,就用这个刚还俗的和尚了。
“只不过,老护卫,白天你需要在铺子里坐镇,晚上你还得住在后院守着铺子,一个月二两银子,有问题吗?”张三寻思着以后有这个护卫守着店铺,他也可以早些回家了。
“二两银子?”
向来对金钱没概念的无尘,略有些茫然地望着张三。
“不少了,老护卫。在别处一两银子封顶了。我也是看着这份差事危险性比较大,才特地给你多一点。只不过以你的身手,我想这银子你应该挣得很轻松才是。”
同无尘说话的张三,看向目露疑惑之色的无尘,一脸诚恳的模样。虽然东家给了他用人的权力,但他也得处处为东家着想,能省一点是一点。
眼前这个叫“老子”的和尚虽然只是一介男儿身,但他的武功却是实打实厉害的。像拥有他这般厉害身手的人,倘若请去赌场之类的地方镇场,一个月最低没有五两银子恐怕是下不来……
“行吧,那就这样吧!”无尘不甚在意地说道。
工钱是多是少倒无所谓,最主要是每天能吃到好吃的。大不了没钱的时候,他再穿上和尚服出去“化缘”便是。
就凭他无尘光头上那十二个大师标志的戒疤,被“化缘”的人不都得恭恭敬敬地双手捧上银钱孝敬他么?
远在花桥村的花倾城,丝毫不知她的伙计把那个注定跟她纠缠不清的“好哥哥”给招进了店铺当护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