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还是原来的兵、将还是原来的将,只是关联他们之间关系的,不再是过去那些微薄的军饷、单一的品级,而是充满巨大诱惑的丰厚海贸回报。
就在知州岑穰以及帅司参谋官宗泽共同保荐下,方腊也正式被提拔为登州水师指挥使、并得了一个正九品右侍禁的小使臣官职。
因此,登州在京东东路发展得最好,无论是表面上的地方政绩,还是实际对于当地民生的提升,几乎成为了这一次的“特区”模范,登州港也很快就成为北方中转以及出入海船最多的港口。
而从登州港出发,无论是去辽东、还是回明水,都是最佳位置,因此秦刚索性便将自己在京东东路的大本营搬来了这里。
五月,登州海港。
由于海贸生意的日益发展,这里的海船进出频繁,原本的码头早就不够使用,如今正在岑穰的要求下,进行紧急扩建。
在扩建完成之前,所有的外来海船都只能先在港口东北方的竹山岛处先行登记,并经过查验之后,再由引航小船安排好进港时间陆续靠岸。
这天,竹山岛那里突然停靠了一艘南方的海船,船上并没有什么货物,只是来人手持沿海水师的最高级令牌,要求要直接面见方指挥使。
方腊一见来人,发现竟是赵驷的身边亲兵,忙问何事,来人看四下无人,便直接上前耳语:“都司亲来,求见主公!”
方腊吓了一跳,不敢耽搁,立即带人前去请了秦刚,又一起匆匆赶回码头,乘巡逻船前往停靠在竹山岛那边的南方海船。
一行人直接靠上了海船,过来的亲兵便直接引着秦刚进入中层船舱。
一进船舱,舱内已经久候的一个高大身影便迅速迎上,轻轻一声“刚哥!”,声音中竟然有点哽咽。
秦刚也是欣然见到久别多时的赵驷,看到了眼前一身便服却依旧干练的对方,他微笑着伸出双手,无比灿烂地欢迎道:“驷哥!”
不过,就在秦刚的双手快要抓到他的双臂之时,赵驷却是将身子一沉,双膝向下一跪,便以属下之礼直接叩拜:“末将赵驷,遵主公之谕,执掌沿海水师,幸不辱命!六千官兵如臂使指,枕戈待旦,悉听令使!”
“哎!”秦刚连忙伸手拉住赵驷的胳膊,想要阻止他的行礼,但却没想到对方早有预料,却是运功使出了千斤坠之力,硬是完整地拜了下去。
秦刚只能无奈地说道:“驷哥你快撤力!”
赵驷坚持行礼完毕,才收回功力,秦刚的双手才能将其从地上拉起,一张久无表情的脸上,在双眼之中开始有了一点晶莹剔透的东西。
“驷哥!我懂!这三年来,却是委屈你了!”秦刚拍着他的肩膀,感慨道。
的确,秦刚当初从高邮被急招入京,时间紧迫,他只来得及写了三封信,用作对于京城一旦会有意外之后的应对安排。其中,前两封信留给了在高邮的秦规与乔襄文,后一封信是写给正在明州的赵驷。
毕竟,“京城有变”只是一个非常笼统模糊的概念。对于高邮的秦家庄以及菱川书院,实力不足以与任何一级的官府对抗,所以秦刚对他们的嘱咐也就十分明确,一旦有变,立即迁去流求,包括相应的措施、路线、策略以及关键步骤都写得明明白白。
但是在给赵驷的信中却不一样。东南海事院下面设有三司:市舶司、蕃民司与制置司。但非常明显,掌控东南水师的制置司非同小可,如果让赵驷带上这几千人上百艘战舰,一同逃往流求,且不说会有多少士兵响应。就说这样的动静,无异于一路军队的公开反叛。流求也会被推向前台,那里的秘密也必难以保全。所以,信中首先嘱咐赵驷的就是,重大的决策必须通过流求大议会,并以其决议为准,切不可贸然行动。
然后,秦刚在信中指出,东南水师如果不能动,那对它的掌控权自然也不能丢,不说它对整个大宋海贸与海防的重要性,包括还是南洋那里诸多自治领地的总督都在看着,他相信赵驷自己一定能够找到最合适的方法,继续在明州那里留下来,并控制好整个水师。
为此,他也授权赵驷可以在做出一定程度的妥协。
没有办法,面对不可预知的未来风险,秦刚的信中只能写下这些。当然,最关键的地方在于,像这类含糊其辞的要求,也唯有赵驷当得起他的这份信赖。
的确,壬辰宫变之后,秦刚的诸多旧部中,比如李纲,可以依着本性辞官回乡,虽然失去了权力与地位,但却收获了满满的士林赞誉;比如宗泽,可以冷静地靠边自立,虽然远离了升迁与富贵,但却保全了名声与风骨;
但是赵驷在与流求大议会沟通后,迅速在表面上完全切割干净了与流求之间的关系,并有了一个关于流求被海盗控制了的完美说法。
转而,赵驷只能在混乱的朝局动荡之中,暂时投靠了那时像是唯一继承秦刚政治衣钵的胡衍,以此换取了对于改名为沿海水师后的稳定保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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