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所谓刺配之地、九生一生的沙门岛就在这里?”赵驷大惊。
在大宋朝,专门流放犯人的有三座着名岛屿,分别是通州岛、海南岛与沙门岛。
若是从自然条件来看,沙门岛反倒是三者之中还算不错的地方,并且距离此时大宋繁华的中原腹地并不太远,但是最终却成了赵驷口中的九死一生之地,也是传说中最为恐怖的发配之地。
仁宗时,京东路转运使王元举曾上书,说朝廷一年刺配到沙门岛的囚犯三百人,所以十年下来应该至少会有三千人以上。但是据他此次前去统计,却发现岛上最多只有一百八十人。这就说明,仅在这十年间,岛上的犯人至少死了两千九百人。
可惜的是,王元举的上书也不过引发仁宗一片感慨,下诏要求沙门岛管狱自查反思,囚犯的环境不过略好了几天。而接下来的几十年间,发配来此的囚犯,依旧还是十不存一,远远高于其他两岛三成左右的死亡率,一度被称为“发配者之炼狱”。
“这沙门岛上可是有什么恶疾险害之处?为何连官家关注了也无法改变它的结局。”赵驷奇道。
“沙门岛虽然在海上,但是它的东、北、西三面都有大岛相拦,南面便就是登州,气候宜人,甚至寒暑天里都比登州城里好上一分。其问题非在天灾,而在人祸。”秦刚解释道,“自五代后期,北方诸州落于契丹人手中,沙门岛开始成为发往北方的犯人流放地。岛上四面临水,犯人不容易逃跑,官府将这牢城营命名为沙门寨,设一寨主主事,以下有兵马监押、节级若干,并配备一些小牢子进行看管。所谓文人做官求政绩,武人从军图功劳。但是要被派到沙门寨里当差,那基本都是失意官员、落魄武将,不可能会有慈心善意之人。更何况,一处看押流放犯人之地,官府给予的配给实在是可怜。虽然岛上年年都会被送来新的囚犯,可是给予岛上的定配口粮却一直只有三百人!”
“三百?那岂不是第四年起就不够吃了吗?”赵驷脱口而出。
“一年一百囚犯,那是仁宗时的情况。到了神宗时,发配沙门岛的囚犯数量,就已经涨到了每年三百人。所以在熙宁年间,又有那时的知登州马默上奏,说当时的沙门寨主李庆,每天虐杀一名犯人,两年间竟然杀了七百人。”
“就没有人出面阻止?”
“最初时,沙门岛只是一个普通的发配地!只是朝廷尽管知道这里容纳不了太多的囚犯,却总是源源不断地向这里发派。然后历任寨主,从只是放任囚犯死亡开始,逐步演变为有意识、甚至是有选择地虐待、残害囚犯。最终,便就有更多的人突然意识到,如果有一些刻意想要针对谋害、灭杀的办犯,那么就无须考虑其他的手法,只要选择把他们发配去沙门岛就可以了。从这一天起,沙门岛才真正地成为一个人间炼狱!”
“如此说来,这沙门岛存在的合理性才算是有了真正的解释。”赵驷感慨地说道,“当年我在神居山时,就曾有一好友,只因不满家乡恶霸欺凌,出手伤了人。对方想要致他于死地,花了很多钱,却不是把他害在狱中,而只是为了把他发配至沙门寨。果真去了之后便音讯全无,现在想来,对方花钱的目的原来便就是在此!”
“京东东路的要害之处,除了青州的几处路衙之外,接下来便就是这个沙门寨了。尤其是这些年来的几任寨主,背后的关系都可是直通京城里的某处。他们可不是简简单单地在这里杀几个囚犯,实际上都已经成为了帮着各党各派进行毁灭对手的潜在规则中的某个环节。”秦刚面色凝重地说道。
“主公既然了解得如此透彻,想必一定是想好了对付这里的办法了吧?”赵驷充满期盼地问道。
“既然我已经知道,自然不能允许像沙门寨这样的非人间场所存在。上个月,岑彦休和方腊已经去了趟沙门寨。毕竟是新任知州,还有登州水师长官,现在的寨主等人还是有所忌惮的。那次正式点验了一下,岛上还有囚犯两百一十四名。彦休向他们宣布过:今年的登州,将会按实际囚犯人数核发足额口粮,还另外拨付了钱物,让他们在岛上修建一些新住处,以便能够接受并安排下更多的囚犯。所以两天后,等新来流放犯人到达时,我会随他一起过去,检查一下效果如何。驷哥你觉得会是怎么样呢?”
“按理说,岑知州都讲得这么明白了,他们终归会认真应对一下吧?”赵驷先是这么讲的,但是想了想后,又道,“不对,正所谓积弊难返。官场之上,揣摩上意是第一位的,维护自身利益便在第二,再之后才会是认真地做事,要想阳奉阴违,恐怕对于这些寨主、监押来说,他们会有各种办法的!”
赵驷也是在明州当了这么多年的官,自然明白底下人的弯弯绕绕,突然便想到一个主意:“既然主公有心要收拾这批人,不如就把我混在将要送往岛上的流放犯人之中。万一表面看不出什么问题,也可通过我这里来探知到一些背后的真实情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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