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人呢?”
欧阳何月一出门就先清点人数,她却发现侍卫和老农不见了。
苏离染转身,夸大的袖袍,裙摆随着他转身的动作飞转,衣袂翻飞,像是好看的仙童。
他坏笑着看向她,看她那惊慌失措的样子,他调皮的开心。
“你们告诉我,到底是发生什么了?他们人呢?不会是出事儿了吧!”
欧阳何月拖着她那条受伤的腿,焦急的在院子里张望,木桑可是不忍心看她瘸着一条腿跳来跳去的,赶忙上前安慰道,“他们只是去田里了,帮助二愣子收庄稼去了。”
“真的?”
她有些不太敢相信,昨夜她没睡好,各种事情充斥着她的脑袋,她甚至差点儿半夜起来结束自己的生命。
如果死对别人来说很可怕,她却是更觉得活着是煎熬,若不是为了她的家人,大概是她早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
生生死死的几次,终于觉得这是活在梦中,不管是梦醒来,还是梦里头,都是痛苦的。
“只要他们没事儿就好,我们是不是要赶紧离开这里。”
她欣喜过后,是悲伤。
那一刻站在院子里,感受着来自秋天的凉风吹袭,她的整颗心都是冷的。
活了这么久,她从来没有为自己好好的活过,不是不允许就是不可以。在现代的时候,也是为了家人,如果不是就是生活所迫,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喜欢做的工作,看一些不喜欢看的人的脸色。
大家都说,活着嘛,人嘛,都是这样的,没有人一帆风顺,没有人不是这样活着的。
或许生而为贫民的时候,她因为没有金钱,没有权利,因为身份的束缚没办法做一切事儿。
当她生为皇妃的时候,却又因为身份做不了一些事情,生而为人啊,总是会有各种各样的事情牵绊着,束缚着,越是懂事,越是替他人着想,就越会让自己身不由己。
牺牲自己成全他人,可是她活着是为了什么?
所有人活着都是为了什么?为了争权夺利,为了尔虞我诈,为了夺得一切都又死去,死的时候什么缺又带不走。
佛陀看透一切生死,为了不让所有人再受这种苦,他愿意承受所有的苦难。
她那张脸上突然浮现出一丝笑容,接着她笑了起来,那单薄的身躯颤巍巍的,她笑着笑着,眼泪却充盈了眼眶,眼泪流下来了。
没有人能够体会她的心情,也没有人能够了解她心里在想什么。
苏离染原本笑着,看到她情绪崩溃也突然吓坏了。
他从来没有看到过她这个样子,一向坚强的她,给人的感觉永远都是积极向上的,乐观开朗的,像她现在这个样子,这是第一次见。
木桑也是吓坏了,以为是苏离染跟她开玩笑吓到她了,她这一喜一悲的是情绪太过于激动了。
他却不知道,她内心情绪的崩溃,是因为长久的积压。
当坏情绪一直积压得不到释放的时候,等到积累到一个度就会崩溃。
“你……怎么了?”
木桑伸手轻轻地拉了拉她的衣袖,高高大大的汉子,哄过的女人也只有他妹子叶子啊,面对整天嘻嘻哈哈哈,仿佛不知道人间疾苦的欧阳何月,他真的是有些手足无措。
“王爷都在骗你呢,他就这样喜欢开玩笑,你可别当真啊。”
大老爷们儿,看着女人哭了,真是不知所措,不知道该怎么哄。
“又不是第一天认识了,你不至于这么生气吧。”
苏离染也是吓了一跳,他走到欧阳何月面前,拿出手帕给她擦了擦眼泪,心底也是第一次慌张。
从来没看过她流泪,今天算是见识了,还是边笑边哭,这连哭都跟别人都不一样嘛。
心底隐隐的痛,难受,不知道为什么,她也说不出自己为什么会这样,只是刹那间的崩溃而已吧。
“我没事儿!”
她一把抓过苏离染的手帕胡乱的擦了擦眼泪,顺便……顺便连鼻涕也擦了一把,反正眼泪都擦了,这都要流鼻涕了,就直接借用了。
使劲儿拧了一把鼻涕,然后将手帕扔给了苏离染。
苏离染用兰花指捏着那手帕,好像是捏到了老鼠屎一样的,一脸嫌弃,“喂,美女,你这也太……”
欧阳何月假装没看见,扭头,转身就走,一边故意跛着脚,一边故意哎吆哎吆地假装很疼。
“我们什么时候赶路啊,早点儿和叶子他们汇合。”
欧阳何月可不想在这里待下去了,没地方洗澡,没有好吃的,床又硌得慌,而且她还要提心吊胆的怕人追杀。
更让她难过的事,原本以为苏南歌会派人来追她保护她,可是她却什么都没有等到。
二楞子原本一个人干活要好久才能够干完的,现在多了两个身强力壮的人,很快就将田里的那点儿庄稼给他收拾完了。
眼看着中午了,他就领着两个人早早的回来了。
“我中午给你们杀个鸡吃吧。在我家里也没啥好招待的,你们帮我这么大的忙。”
二愣子家里还养了几只鸡,他平日里靠着这几只鸡下蛋的,现在人家帮了他那么大的忙,他可不会不报恩,他打算给他们杀了吃。
“客气了,我们还得继续赶路,大哥您不用破费了。”
两个侍卫可是十分的遵守规矩,他们是宫里头出来的人,是王上亲子派出来的,他们可不敢对老百姓不好。
“呀,你们回来了。这下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欧阳何月好像是一直在等着二愣子他们,看到他们回来就拄着拐仗要走,这会儿她还有个奔头,至少要先找到叶子再说啊。
“你们这就走啊。不多住几天了,你的伤不是还没好嘛。”
二愣子有些意外,他挠着耳朵有些脸红,看看自己家这情况,再看看已经将自己收拾的像是个要开屏的孔雀一样的苏离染,他就觉得自己的家太穷了,实在是给不了这些人更好的环境。
可是他却忘记了,不管他的家有多穷困,此时那些身份再高再好的人,都还是求救于他,都是他帮了他们。
不管怎么说,该说感谢,该内疚的人都不该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