卫紫儿带来的消息,如同惊雷一声,炸响在卫草儿混沌的心头!
她枯槁的身躯,猛地一颤,眼中残余的迷茫、怨毒、狼狈,一瞬间,被一种近乎惊悚的清明所取代!
妇妌那破碎的呓语(“兰根下”)、姑姑生前最爱的墨兰、以及那个被赛魅曦夺走的、浸染着姑姑鲜血的“神树种子”……
所有的线索,如同散落的珠子,被“兰冢”二字,一瞬间串联起来!
“她去了?子妍去了兰冢?!”卫草儿的声音,尖锐得变了调,枯藤手杖重重地顿地。
“阿姐!那是姑姑的埋骨之地!她怎么能……而且,那里的东西,是姑姑留给子昭的…”
“她为何不能?”卫紫儿打断她,目光沉静却带着无形的压力。
“妇妌夫人用残存的意志,给出了线索,王后追查神树种子下落,于情于理,都说得过去,而且,王上当年也没把那些东西一一细看。草儿,你在怕什么?怕子妍找到啥?还是怕她……发现更多被掩埋的真相?”
卫草儿像是被戳中了痛处,脸色更加苍白,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仼何的声音。
她怕什么?她怕那个血腥冰冷的夜晚,被彻底揭开!
怕自己守护了八年的“神树遗泽”信仰,彻底地崩塌!更怕……
那个被所有人遗忘、包括她自己也刻意尘封的、关于“遗物”的责任!
“走!”卫草儿猛地转身,枯瘦的身影,爆发出惊人的速度,朝着冰肌山方向疾掠而去,她甚至顾不上再与卫紫儿争辩。
卫紫儿看着妹妹仓皇的背影,眼中的忧色更重,毫不犹豫地紧随其后。
冰肌山山阴,终年云雾缭绕,湿冷刺骨。
山势在此地陡然凹陷进去,形成一片背阴的谷地。
谷地上方的悬崖峭壁之上,有一个山洞洞口,洞口有墨色山石垒砌的坝坎,保护着里面的树棺,那船形的树棺,静静地孤悬在那里。
坟前并无任何的墓碑,只有几丛野生的墨兰,在寒风中摇曳,它们散发着清冷的幽香——这便是“兰冢”,姑姑卫娴最后的安息之地。
子妍带着泥父和几名精锐影卫,早已经抵达。
她没有贸然地靠近孤坟,而是站在悬崖的边缘,目光锐利地扫视着,周围嶙峋的怪石和湿滑的苔藓地面。
妇妌呓语中的“兰根下”指向这里,但具体的位置仍需探查。
更重要的是,此地似乎是给她一种极其不舒服的感觉,阴冷、死寂,仿佛连风都被冻结了一般。
“王后娘娘!”卫草儿的身影,如同鬼魅一般出现在洞口。
她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惊惶,“此地……此地凶险!不可妄动!”
子妍转过身来,看到紧随其后的卫紫儿,心中了然。
她目光平静地迎向卫草儿:“草儿姑娘来得正好。据妇妌夫人的呓语,指引至此,姑言及‘兰根下’藏有秘密。本宫既然掌管后宫,追查妇妌前王后所说的,相关线索的下落,弄清楚真相,亦是职责所在。姑娘守护神树多年,对姑姑之事知之甚深,不知你有何见解?”
卫草儿被这公事公办、却又无可辩驳的态度噎住了。
她看着那几丛,在寒风中瑟缩的墨兰,又看向那孤寂的坟茔,眼中的情绪剧烈地翻腾。
最终,她咬了一咬牙,枯藤手杖,指向坟茔后方,一块不起眼的、被厚厚苔藓覆盖的巨石:
“秘密……不在兰根之下!妇妌的记忆可能有些混乱,她说的是……应该是‘石根之下’!那巨石的底部,的确有姑姑留下的……东西!”
“石根之下?”子妍的眼神微眯,审视着卫草儿,“草儿姑娘如何得知?”
卫草儿避开她的目光,声音干涩:
“当年……姑姑弥留之际,除了交给王上遗物……也曾……也曾给我留下只言片语……”
她缓缓地说出当时的实情——
那一天,子昭带着子妍,到了姑姑生产的山洞,毒死那笑翠鸟的毒药,就是当时在场的草儿,亲手所配。
但凡被子昭带进山洞的人,不能留任何的活口,因为这个山洞,就是绝密之地。
好在姑姑随身带的产婆,为了指引子妍和子昭姑姑所在的位置,自己摔下了山涧,不然的话,也会被草儿的毒,永远地封在山洞里,不得走出去一步。
但是,子妍却是个例外,因为姑姑惜才。
所以,被姑姑以“赶快回卫国”为由,让子昭带着子妍速速离开。
卫草儿却在姑姑的园子里,因为贪玩,追扑一只罕见的冰蝶,从而误了大事,也从而躲过了那悲惨的一劫。
当时,她听到激烈的打斗声,幼小的她吓得不轻,她躲在一块岩石后,的确亲眼目睹了那一场惨剧的开端!
“姑姑下葬之时,子昭托付我,说把姑姑送他的东西,放在身上不安全,要我找一个地方,先埋藏起来。等合适的时机再取,,所以,我就选择了这个地方。”卫草儿终于说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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