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天这一日,何花难得偷闲,正斜倚在沙发上。案几上,一盏明前龙井正氤氲着淡雅清香,她刚啜了一口,便听得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响起。
何花眉头微不可察地一蹙,放下茶盏,定睛一看,屏幕上跳动的名字,赫然是“贾玉刚”三个字。她心中念头电转,嘴角却已先一步弯起一个恰到好处的弧度,指尖轻轻一划,接通了电话。
“喂?贾总?”声音清亮,带着几分刻意营造的亲昵。
“哎呀呀,花妹子!”电话那头,贾玉刚那惯有的、带着几分油腻与谄媚的嗓音立刻灌入耳中。听到这声“花妹子”,何花一股说不出的腻烦自心底升起,直冲脑门。她深吸一口气,面上笑意反而更浓,语气也愈发娇俏起来:
“哟,这不是咱们财神爷贾总嘛!您这称呼可真真是折煞小妹了,”她故意拖长了调子,带着几分戏谑,“什么花妹子、草妹子的,听得我这浑身汗毛倒竖,鸡皮疙瘩都掉了一地呢!您还不如干脆利落,叫我一声‘花姑娘’得了!听着还新鲜些!”
此言一出,电话那头的贾玉刚先是一愣,随即爆发出一阵粗豪的大笑,震得何花不得不将手机拿远了些。
“哈哈哈……哎呀我的花妹子,哦不,花姑娘!”贾玉刚笑得有些喘不上气,“你这张嘴啊,真是越来越刁钻了!绕这么大个弯子,这不是变着法儿骂哥哥我是那东洋来的‘小日子’嘛!”
“哎呀,贾总您这话说的,”何花亦陪着笑,声音却带着几分真假难辨的委屈,“您如今可是咱们南平城响当当的人物,跺跺脚地面都得抖三抖,手指缝里漏点沙子都够我们吃几辈子。我巴结您还来不及呢,哪敢得罪您?您可别冤枉好人!”
两人你来我往,言语间刀光剑影又插科打诨,虚虚实实,好一番热闹。贾玉刚终于收住笑声,话锋一转,切入正题:
“好了好了,咱兄妹俩就别在这逗闷子了。说正经的,”贾玉刚的声音压低了些,“今儿晚上,还是老地方,哥哥我略备薄酒,把咱们那帮老交情都请来了,专门为你贺喜!花妹子……哦,花姑娘!你可一定得来!少了你这主角,这酒席可就开不了席了!”
然而,这“老交情”三个字,却像一枚细针,轻轻刺了她一下。一个名字瞬间浮上心头——刘云亮。
自从上次在那别墅里见面后,因着些不足为外人道的小插曲,与刘云亮闹得颇有些不愉快后,两人之间便似隔了一层冰,再无往来。此刻贾玉刚相邀,刘云亮……他会去吗?
何花的心,如同窗外被微风拂过的树叶,轻轻摇曳起来,一时竟忘了答话。电话那头短暂的沉默,让贾玉刚似乎察觉到了什么。
“花姑娘?怎么着,今晚有别的安排?”贾玉刚追问道,语气依旧豪爽,却隐隐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试探。
何花猛地回过神来,心思虽已百转千回,嘴上却应承得滴水不漏:“哦,没,没什么特别的事。贾总您如此盛情,我若不去,岂不显得不识抬举?若无意外,我定然准时赴约。”
“嗨!能有什么意外!”贾玉刚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豪气,“刘厅可是亲口发话了!说是一定要好好给你摆个场子,庆贺庆贺!这面子,你可不能驳啊!”
“刘厅”?何花的心猛地一跳,刘云亮!他不仅会去,还是发起者?这个信息如同投入心湖的重石,瞬间激起了巨大的涟漪。
“哦?刘厅也这么说了?”何花的声音里带上了几分恰到好处的惊喜和惶恐,轻笑道,“那既然是刘厅和贾总您专程为我张罗的贺宴,我若再推三阻四,岂不是成了那等不识抬举、不知好歹的蠢人?这罪过,我可担待不起!”
“哈哈哈!这就对了嘛!”贾玉刚显然对这个回答极为满意,“那就这么说定了!六点整,哥哥我恭候大驾!”他又特意叮嘱了一句,这才心满意足地收了线。
手机里传来忙音,何花脸上的笑意如同退潮般迅速敛去。
刘云亮……这棵大树,她必须得攀附住。尽管有远在异邦的刘洁这层关系在,但终究是“远水解不了近渴”。若能借此机会化解前嫌,甚至更进一步……其中的利害关系,不言而喻。今晚这场宴,对她而言,已非简单的应酬,而是一次关乎前程的微妙博弈。
日影西斜,何花精心梳妆,选了一身素雅又不失贵气的苏绣旗袍,衬得身段窈窕,气质清冷。开着车悄无声息地驶出城区,沿着蜿蜒的山道盘旋而上。
抵达别墅时,早有穿着得体的侍者迎候,引着何花穿过花木扶疏的庭院,径直上了二楼那间宽敞雅致的茶室。
“哟!何大处长来了!”一个爽朗的声音响起,说话的是范志君,他率先起身,笑容满面地拱手相迎。旁边坐着的是李凡,他也掐灭了手中的雪茄,慢悠悠地站起来,脸上挂着惯常的、有些慵懒的笑意,朝何花点了点头:“何花来了,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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