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陈平看清王烈手中物件后瞳孔猛地一缩,随即立马拜倒在地,“实不相瞒,此物乃陈某偷窃而来,难以启齿。”
“偷窃?解释解释,什么叫偷窃?”王烈皱了眉,宝剑出鞘搭在了陈平的肩膀,激得后者皮肤泛起密密麻麻的鸡皮疙瘩。
“王老大人与陆机闲谈之时,陆机曾偶然提及手中握有此物,可取信燕军,不怕殿下您不乖乖就范。”
“老大人一听便暗自记在了心里,在陈某脱离队伍临行的前一天,老大人拉着陆机到自己府上弈棋,暗中则派出一队陛下授符于他操纵的禁卫兵分两路,一路护送陈某离开大部队,另一路便是去窃此玉符的。”
“凭你一己之言,如何取信于孤?”王烈冷笑,剑脊微微下压,逼得陈平几乎将脑袋抵到了地上。
“陈某世食晋禄,当为陛下分忧,愿以天道誓言为证,如有虚言一家老小死无葬身之地。”
“不够,远远不够。”王烈语气冷淡,“凭你一家老小的性命,还不配令孤率军亲涉险地。”
“倘若你拿不出别的证据来证明自己与陆机有隙,乃奉晋帝之命前来议和,孤也只好等待陆机亲至,至少与他和谈更为稳妥。”
面对急转直下的局势,陈平额头汗水大颗大颗地冒出,沿着他的两鬓径直滴落,他忍不住地紧咬牙关,脑子疯狂思考应对之策。
“报,有兵士在我军周围捡到一物,事关重大,还请殿下一观!”
如此焦灼之时,忽然有人在帐外通报。
陈平偷偷抬眼观察,只见刚刚打了自己一顿的亲卫走到王烈身边,低声耳语着什么,王烈的目光则始终注视着自己,好像一头随时开闸而出的猛虎一般。
陈平打了个哆嗦,立马低下了头。
压在自己脊背上的宝剑消失了,王烈再度收剑入鞘,将他扶起。
陈平受宠若惊,连连摆手。
王烈则在一旁拆开了亲卫呈上的密信。
陈平在一旁瞧着,那展开信纸上的一角大印映入他的眼帘,“这是...陛下的国玺!”
震惊之余,他失声了。
“看来王珩和你们的陛下很重视这一场议和,考虑到凭你之言还远远不足以取信于孤,居然又派人特意补上了最后一环证据。”王烈看过信后按折痕再度折起,按原样封入信封。
信是晋帝手书,细毫写就,方寸间银钩铁画,字里行间足以见得此人绝非庸碌之主,绝对是暗藏锦绣之辈。
这封信是写给王珩的,告诫他警惕陆机之为,断不可轻举妄动,给陆机可乘之机。
至于此信真假,王烈倾向于此信为真。
虽说如此密信不应见于人前,应该在密室传一口谕,但是王烈观察到一个细节,也正是这个细节说服了王烈。
那就是这封信上的折痕很多,看得出反复翻折过数次,但是看纸面的状态却偏偏被阅信之人保存得极为良好。
王烈可以由此合理推断出这封信在王珩手里至少有三四个年头了,时常被他展开浏览。
至于为何如此频繁地浏览,王烈则倾向于陆机势大而王珩势微,由此王珩的压力很大,必须偶尔翻阅此信来激励自己。
毕竟朝堂之上稍有不慎就可能被陆机抓住马脚一击即中,偏偏后者背靠武华殿让晋帝无处下手,往往最后保也保不住,晋帝只得忍痛处决被陆机抓住把柄的臣子。
王烈有理由相信王珩是那种自己身死无所谓,但是辜负晋帝嘱托绝对不行的忠心之臣。
由此便可以反推出为何晋帝会留下一封信,而非一句口谕了。
如此心机深沉之主,能用一封信来拴住一个忠臣的心,时时鞭策他为自己所用,何乐而不为?
王烈陷入了沉默。
帐外骤雨初歇。
帐内二人心思皆是几番沉浮。
忽然间王烈瞥向陈平,后者眼神中那种难以掩盖的焦急诚恳,在他看来不似作伪。
此人城府并不深。
这一点王烈看得出来,他相信王珩也看得出来。那为何王珩会选择这样一个人来与自己接触,答案不言自明。
对于王珩来说,国难在即,陆机不除晋帝寝食难安,相比于陆机这等附骨之疽,他宁愿冒着国内骂名来与燕国完成议和,借此实现这个除掉陆机的先决条件。
归根结底核心目的只有一个。
除掉陆机!
经由这个目的的延伸,哪怕燕晋如今已是血仇,依然可以让步。
所以说,在此基础上晋帝和王珩没有与王烈耍花招的打算,他们只是想尽最大限度的努力来完成议和,好杀陆机一个回马枪。
雷从九天而动,声震四方。
王烈缓缓开口,做出了艰难的抉择。
“你们陛下的要求,孤允了,议和的地点在哪里?”
陈平一听喜出望外,连忙捧来舆图,用毛笔圈出了一个地界。
“剑门关?”
王烈注视着墨迹晕开的位置。
“正是剑门关,此关离贵军掌控的粮道颇近,又是两州连接之地,经此可以打开两州通道便于贵军迎回铁龙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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