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说,在众人心里,高义不单单侮辱了自己,更侮辱了那些身在龙骑,为护国而死的世代大燕前辈。
你可以谄媚,可以怕死,但是你不能顶着龙骑战士的身份这样做!
现如今高义拦在自己等人的身前,甚至还穿着龙骑的战甲,这对于龙骑战士们来说,简直是不可饶恕,更无法饶恕!
毫不客气地讲,龙骑对高义的愤恨甚至超过了那些紧咬他们不放的晋国追兵。
......
天边,泛起了一抹鱼肚白。
龙骑迎着晨光朝高义奔袭而来。
在他们的身后是数以千计的晋国追兵。
这些人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因为在如此马速之下,他们只要与高义短兵相接,要不了三息,就会被身后的晋国大部队赶上。
届时等待他们的只有死路一条。
对于这些铁血的战士们来说,无所谓。
他们容许自己死在这里,但绝不能允许龙骑内有高义这样的叛徒!
千步距离转瞬即逝,兵锋的寒意已刺到高义面门!
出乎所有人意料,高义没有拔枪格挡,更没有退让半步。他猛地一拧身,精妙地让过萧万世刺来的枪尖,动作快得只剩一道残影。
就在这电光石火的交错瞬间,萧万世感觉一个冰凉坚硬的小筒被一股巧劲精准地塞进了自己紧握缰绳的手心。
“拿着情报离开,余下的,交给我。”
低沉沙哑的声音随着有些寒冷的晨风灌入了萧万世的耳朵,他茫然地握住了高义传递到自己手中的情报。
此刻,他忍不住回头望向那个男人。
阳光下,那男人背对自己,重甲泛光。
龙骑大枪上红缨流转,在他的手里抖出了一个优雅的枪花。
薛姚斜躺在一旁,此刻她那双失去光泽的美目似乎注视着正给自己覆以龙骑狰狞面甲的年轻男子。
在他面前,数千晋国铁骑兵锋正盛!
高义拖曳着大枪,无喜无怒,一步步向前走去。
一步又一步,他的脊背逐渐挺拔起来。
伴随漫天浩然气涌入身体,他的气息不再隐藏,转而疯狂攀升。
洞虚境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须弥境初期,中期,后期,巅峰!
直至逍遥境!
而且还是逍遥境巅峰!
此刻,晋国铁骑好似洪水一般滚滚而来,与之形成鲜明对比的是阻拦这漫天洪水的只有高义和高义手中那杆龙骑的大枪。
龙骑面甲下,年轻男子抿了抿嘴。
他想说些什么,不过想想还是算了。
无话可说,总之,不过一死。
下一瞬,大枪在他手中轻轻一划。
地上多了一条线。
一条被枪尖划出来的线。
碎石飞溅,这条线深深犁入大地。
对高义而言,这不仅仅是一条线,而是分隔生死的界碑。
而晋国铁骑转瞬间纵马越过了这条线。
下一瞬,枪尖红缨翻涌,血肉横飞。
凡晋国铁骑过线者,人马俱碎!
一人一枪,横拦千骑!
其势何其雄壮!
当一队晋军精锐试图绕过他侧翼追击时,高义甚至没有转身,反手将大枪掷出,此枪如流星般瞬间贯穿数骑,将一众精锐连人带马钉死在地上。
与此同时高义腰间的佩剑出鞘,他握着剑,格挡从暗处袭来的寒芒。
逼退众骑喘息之际,他虚空一握。
大枪重回手中,枪尖饱饮淋漓鲜血。
杀!杀!杀!!!
不知厮杀了多久,也许是一炷香,也许只是几十息,高义身前的尸骸早已堆积如山,血流成溪,浸透了那条生死线。
他身上的重甲已经破碎不堪,露出下面深可见骨的伤口,敌人和他自己的血几乎将他浸染成一个血人。
终于,一柄灌注了浩然气的长矛趁着他旧力刚尽新力未生的瞬间,狠狠洞穿了他的胸膛!
铁骑冲撞的巨大冲击力架着他踉跄后退数步,高义重重地单膝跪倒在地。
此矛之后,一杆又一杆透着冷芒的长枪从四面八方源源不断袭来,锋锐的枪尖贯穿残破的重甲,直至从他身体的另一侧透出来。
一瞬间,他再无力抵抗一丝一毫。
短短一息,高义背后透出几十枚枪尖。
而就在这个时候,他的面甲早已在激战中破碎遗失。
借着晨光,晋国的骑兵们才看清了高义那张年轻而遍布血污的脸。
此刻他微闭双目,面容安详。
直至力竭战死,高义身前无一骑过线。
而在他的脑海里,短暂的一生正如走马灯般快速闪过。
他叫高义。
高是崇高的高,义是道义的义。
愿以此身长报国,何惜生前身后名。
高义一生,不负此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