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辈子
次日,李非没有去政事堂,而是去拜访了安庆宗。
安庆宗知道李非和安禄山一直不睦,所以对于李非的突然造访非常的错愕,但还是处于礼节出门迎接,然后将李非引入内宅,两人坐定,安庆宗便问道:
“右相日理万机,不知今日怎么有空莅临,令鄙府蓬荜生辉啊!”
“无他,今日也是临时起意,如今各地无战事,边疆稳定,但我大唐依然是群狼环伺,不敢有忘忧之心,此前几番战事,军中战马损耗甚巨,太仆寺掌管马政,途经贵府,也就是来闲叙几句。”
“右相所言极是,想要问什么只管直言,安庆宗绝不欺瞒。”
“我也是想到了一个办法,所以特地来贵府求证,此前,王忠嗣和吐蕃交战前夕,我曾让他提前高价收购周边游牧部族的所有战马,随着战事进展,吐蕃果然后续乏力,正是因为他们军备不足,最后才对大唐称臣。如今我想重蹈覆辙,你看如何?”
“实不相瞒,我此前确实有类似的想法,不过和右相有所差别。我想的是挑选出一些劣质的种马,然后以极低价格卖出,同时高价购入良驹,如此轮替,不出两年,这些外族的战力必然大打折扣。”
“如此良策,你为何不上书告知?”李非觉得安庆宗这个方法非常好,比起单纯的购买来的更加彻底。
“因为我也知道右相新政初始,国库紧张,想着过些日子再提议,没想到右相这就亲自来了。”
说实话,李非以前没有和安庆宗打过交道,今日寥寥几句,他对安庆宗的印象一下子大为改观。说话沉稳,不卑不亢,完全没有一丝的轻浮之气,与安禄山相比截然不同。
“我听说安禄山将军在北境建了两个马场,都有千顷之巨,水草丰沃,说是想要将内地的战马汇集与此,如此一来,可以大幅减少内地养马所耗费的人力物力,不知安太仆意下如何?”
李非这么问,就是想看看安庆宗的态度,毕竟他们父子再不相同,也是父子血亲。没想到安庆宗直接摇了摇头说道:
“我没有同意,因为这样虽然可以缓解国库压力,但...”
说道到这里,安庆宗突然停下了,没有再接着说下去。李非知道他一定也听出了弦外之音,于是接着说道:
“这样一来,腹地便没有了足够的军备,显得头重脚轻,一步不慎,便有可能跌倒在地。”
这就等于直接把话题整个挑明了说,安庆宗的脸色一下子变了,沉默了一会儿方才说道:
“在下不明白右相的意思。”
“安太仆是聪明人,我也能看出你为国的一片赤诚之心,人各有志,家父李适之的事情你也知道,我这次来就是想和你商议一下,你可以答应安禄山将军的请求,不过动作一定要慢,先从军中遴选出一些超龄的老弱马匹送往北境马场,尽量的拖延一些时日。另外,王忠嗣将军知道那些重甲铁骑覆灭的原因,和令堂这么斗下去,最终只会两败俱伤,不如各自收手,我也会上书斡旋,让安禄山将军暂时不用返回长安。我看安太仆应该是忠厚之人,想必日子也过得有些难熬吧!”
李非的话一出口,一下子击中了安庆宗的内心,眼圈竟然有些微红,沉默了许久后才说道:
“都言右相通神,如今一看,果不其然,什么都瞒不过您的眼睛。只是,右相将来能保我一家老小的安全吗?”
“王忠嗣领四方节度使,和太子是挚友,只要将来太子无虞,我便可保。明白吗?”
“下官明白了。”
离开后李非回想,他确定安庆宗一定知道安禄山暗中的运作,但他应该是和安禄山有明显的分歧。因为他身在长安,一旦安禄山起兵,玄宗势必不会放过他,如今给了他一根救命稻草,他也一定会尽全力抓住。
果不其然,几天后,安禄山上奏,说他已经查明,向他告发王忠嗣的人曾经受过王忠嗣的责罚,由此怀恨在心,想借他的手进行构陷,后来查明王忠嗣并未对地方州府强行摊派,自请降罪,还说他同时也受了杨国忠的蛊惑,所谓强行摊派一说,正是由杨国忠暗中告知。
李飞也同时上书,说王忠嗣领四处节度使,手中总兵力不过五万,若是外邦反水,根本不足以戍边,所以加强募兵情有可原,只是有人心怀叵测,故意将王忠嗣和太子强行联系在一起,借此巩固自己的地位。
玄宗大怒,直接将杨国忠赶回了长安,并免去左相相位,禁足半年。
事情尘埃落定,王忠嗣官复原职,由于事情已经解决,安禄山也不用再返回长安,双方暗地里的这场交易完美达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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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辈子
“说实话,我还真的刚刚研究过安庆宗这个角色,安禄山反唐以后,他就被玄宗坐罪赐死,你说他为什么不跑?”
“没跑成呗,还能因为啥?”
“不会,他只要想跑,肯定能跑成。我开始以为安庆宗是安禄山为了让玄宗放心,放在长安的人质,今天听你这么一说,好像也不太像,玄宗许给他一个郡主,还让他掌管天下军马,人质不是这么当的。所以,安庆宗没有跑,一定是他和安禄山对于谋反这件事有巨大的分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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