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的时间迅速过去,翌日清晨,朝阳缓缓升起,洒落大地,一点点吞噬着夜晚的黑暗。
经过一日的修整,空气中的怪味消散了许多,大地之上的鲜血也变成暗红色粉末,
整个巴音海上空,乌鸦顺着血腥味以及腐肉的气味而来,凝聚在天空,遮天蔽日,让人心情烦闷。
可当一声声战鼓捶动,“咚咚咚”的沉闷声音响起,它们又快速逃离!
乌鸦齐聚乃不祥之兆,但真正可怕的是人,是战场厮杀!
西军营寨之中,立着成百上千面大鼓,
此刻正有韵律地响起,形成一股股音浪,扩散至整个巴音海!
围绕在巴音海周围的野狼听到战鼓声,很快夹起尾巴逃遁,那两脚的凶兽,又要开始战斗了。
鼓声漫天,漫山遍野的西军如同那杂草一般数之不尽,立在拓跋部营寨周围,将其围得水泄不通!
他们头戴面甲,身穿漆黑甲胄,手握长刀弓弩盾牌,严阵以待,一股肃杀之气扑面而来,
此乃大乾精锐,当世最强步卒,西军!
而在这团团包围之中,有着数万蛮人,他们或立在营寨四周,或立在营寨中央,
看着如山海一般的黑色,脸上没有任何畏惧,只是平静地安抚身下战马,擦拭着手中弯刀,
轻舔嘴唇,眼中露出从未有过的决绝。
营寨之中,苍凉的号角声响起,在天空中与战鼓声碰撞,久久不散,此乃草原之声....
两种截然不同的声音在巴音海同时响起,也昭示着战事开始。
所有军卒都知道,成败在此一举!
“杀!”
不知从何而来的一声大喊,彻底将双方剑拔弩张的气氛所点燃!
“唬!”
“唬!”
“唬!”
经过一日修整,西军一改以往的稳扎稳打,缓步向前,而是急速推进,快速冲杀!
盾牌兵举着大盾,丝毫不吝啬手中力气,急促迈着步子,向着营寨靠近。
而作为攻杀大器的床子弩也一改往日作风,来到阵地最前沿,
弓弦绷紧的“吱呀”声让不少军卒身上微麻,
紧接着便是弓弩划破天际的破空声!
数十支巨大弩箭越过奔跑的鳞甲军,陌刀手,盾牌兵,也越过了外出防御的蛮人军卒,重重击打在军寨外围的栏之上。
“轰!”
阑珊炸裂之声响起,只见原本坚固的围栏出现一个个缺口,圆木断裂,木屑纷飞!
见到这一幕的拓跋部将领心中一沉,
这是乾人在表示此战之决心,定要一举攻破营寨,
否则如以往那般,白日攻杀,晚上他们就会将营寨修补。
他们心中的思绪还未落下,便听声音再次响起,又是十余支粗大弩箭飞了过来,撞向营寨外围!
原本崩裂开的口子变得愈发巨大。
这次不等他们心中惊讶乾人攻城器具之精锐,便被那漫天厮杀声吸引了全部心神。
刀柄碰撞之声,血肉撞在一起的闷哼声,勇烈的砍杀声,从拓跋部营寨的四面八方响起,
一些将领茫然地看向四周,黑压压一片,他们就如那孤岛,四周都被漆黑的海水包围,
承受着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冲击!
天地间似乎变成了血色,放眼望去到处都是厮杀,让人不禁心生绝望。
若此刻营寨中不是草原精锐,说不得仅仅是这一情景,就能让他们士气低了三分。
但精锐就是精锐,而且还是草原善战之精锐,他们不必从事劳作,有家财有女人,他们存在只有一个为目的,
杀敌。
他们有的面露凶光,有的面无表情,有的呲牙咧嘴,
但终归,没有畏惧攻杀而来的乾军。
拓跋阿狼站在一座高台,看向从四面八方涌来的乾军,神情中尽是凝重。
尽管他已经将西军战力高估几分,但真到了战场上,发现还是低估了。
他叹息一声,无声自语:
“这便是乾人的底蕴?中原王朝似乎总是如此,就算是王朝衰落,到了危亡之际,还是能拉出一两支敢战精锐。”
“我们...小觑了乾人。”
话音落下,拓跋阿狼眼神一凝,根据四周局势顿时做出决断,冷声下令:
“传令四方骑卒,各分出一半军卒下马步战,其余军卒按兵不动!”
“弓弩停止齐射,待到乾人鳞甲军压上时再行齐射。”
“传令拓跋霄云,让其做好准备,不得懈怠,待到命令一到,即可展开突围,让他记住,只有一次机会。”
待到命令下达,顿时数十名传令兵向四方奔去,神情肃穆,用出了平生最快速度!
拓跋阿狼眼睛微眯,看向四周,虽然拓跋部的军卒们一刻不停地在消逝,他心中也无比绞痛,
但....想要有人活下去,只能如此,
舍弃大部分,保全小部分,以求东山再起。
他为草原名将,自然知道战场不能瞻前顾后的道理,所以他果断让本分骑兵下马步战,
为的...便是让军卒死的多一些,死得快一些,同时让乾人觉得,他们是在负隅顽抗,战马已经没有多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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