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风吹过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像是在应和着这场迟来的醒悟。
墓中石门缓缓合拢,将山外的风与光彻底隔绝,主墓室重归寂静。
韩立收起玉案上的矿石与灵草,指尖抚过那枚温热的安神晶,眼神却沉了下来。
他走到残破的机关傀儡“阿九”旁,小心翼翼地将散落的零件拼凑起来,动作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方才刘醒非与孙春绮在时,他面上不动声色,心底却早已掀起惊涛骇浪——何尝不想杀了这两个闯入者?
古墓是他最大的秘密,棺中女尸的“玉养尸”之法更是扶游仙宗禁忌秘术,一旦泄露,轻则废去修为,重则被宗门追杀。
可当孙春绮拔剑的瞬间,他便压下了杀意。
“剑修……”
韩立低声自语,指尖在傀儡断裂的齿轮上顿了顿。
那女子握剑的姿态、周身隐隐透出的锋锐之气,无一不在昭示她的身份。
剑修同阶无敌的名号从不是虚言,哪怕对方气息略显驳杂,那股凝聚于剑尖的杀伐之意也足以让他忌惮。
好在她眉宇间带着红尘俗世的疲惫,灵力运转怕是早已不如正统仙门剑修精纯,这才让他稍松了口气。
而那个叫刘醒非的男人更让他心惊。
明明看着像个野路子散修,境界却模糊不清,仿佛被什么秘法遮掩着。
尤其是对方掏出那些珍品矿石时的从容,绝非普通散修能做到。
韩立活了近百年,见过的旁门左道不在少数,却从未见过这般深藏不露的人物。
“不过……”
韩立嘴角忽然勾起一抹淡笑,将安神晶嵌入傀儡胸口的凹槽。
那两人显然也藏着秘密,孙春绮敢杀周整,必然有不能暴露的苦衷。
刘醒非急需正统心法,背后定然也有隐情。
有秘密的人最懂得保守秘密,他们绝不会轻易将古墓的事外传,这便够了。
他清点着案上的收获。
赤铜矿能用来重炼傀儡的关节,凝露草可入药辅助修行,尤其是那块安神晶,正好能稳固女尸体内的玉气。
这笔交易,他不亏。
“那女剑修倒是穷酸,一身行头除了剑再无长物。”
韩立想起孙春绮紧绷的侧脸,暗自摇头。反倒是刘醒非,出手阔绰,心思通透,是个能打交道的人。
修行路上资源消耗巨大,单靠自己守着古墓交易远远不够,若能与这散修建立联系,日后说不定能互通有无。
他抬手轻挥,四支线香重新燃起,袅袅青烟再次缠绕上白玉棺中的女尸。
墓室里的灵光依旧温润,古器与丝幔静静陈列,仿佛刚才的对峙与交易从未发生。韩立望着棺中女子精致的面容,指尖捻动法诀,眼底深处闪过一丝算计与期待——只要守住这处根基,再寻些可靠的交易伙伴,他的修行之路定会更加顺畅。
至于那两个不速之客,只要彼此守着秘密,未必不能成为日后的“好兄弟”。
韩立拿起乌木折扇轻摇,墓室中再次响起若有若无的灵力流转声。
刘醒非和孙春绮双双回到了宾馆。
此时陈青卓已经沉沉的在睡着了。
刘醒非因为特殊情况,和孙春绮共处一室。这对别人可能会尴尬什么的。但刘醒非和孙春绮,皆都是修士,他们两个,已经到了几乎不需要睡觉的地步。
正如此时,他们也不会睡。
房间的门刚合上,刘醒非就径直走到窗边,反手将厚重的窗帘拉得严丝合缝。
昏黄的壁灯光线下,他指尖在空气中虚虚一划,掌心竟泛起一层极淡的水汽,像是刚从雾里捞出来似的。
“你真要试?”
孙春绮靠在门后,抱着胳膊挑眉,语气里满是戏谑。
“刘醒非,咱们刚从考古现场逃出来,你别是被那些壁画里的龙纹给魇着了。末法时代灵气稀薄得跟头皮屑似的,修仙?你不如去买彩票实在。”
刘醒非没回头,他双手结了个古怪的印诀,喉间溢出低沉的吟诵声。
那声音不似任何已知语言,音节顿挫间,孙春绮忽然觉得空气里的湿度在飞速攀升,裸露的手臂上甚至凝出了细密的水珠。
“别闹了……”
她的话音未落,瞳孔猛地收缩。
刘醒非周身的水汽开始旋转,起初只是微弱的气流,转眼间就化作肉眼可见的水纹漩涡。
更让她毛骨悚然的是,旋涡中心隐约浮现出一道威严的虚影——头戴玉冠,身着玄色龙纹袍服,虽看不清面容,那股睥睨天下的压迫感却让她几乎窒息。
“水神大君……借法!”
刘醒非一声低喝。
虚影抬手,整个房间的水元素瞬间暴动。桌上的矿泉水瓶自动开盖,水流化作银线飞入旋涡。
空气中的水汽被强行凝聚,旋涡越来越凝实,发出龙吟般的嗡鸣。
孙春绮感觉自己的血液都在跟着震颤,这根本不是凡人能做到的事!
她眼睁睁看着刘醒非的气息节节攀升,从普通人的水平一路暴涨,冲破某个临界点时,旋涡猛地炸开,化作漫天水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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