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周的出差，薛远最终还是决定带上谢时微。
因为他也不放心把现在状态有些不对劲的青年独自一人放在家中。
行程很快重新敲定。
薛远推掉了一些不必要的应酬。
把酒店套房换成了带厨房可以自己做饭的公寓式套房。
甚至开始规划带着青年去S市几个安静的画廊散散心。
一切都朝着他预想的方向安排着。
直到出发前夜。
薛远在一种熟悉的心悸中惊醒。
心脏狂跳，额角神经微微抽疼。
他翻身想要抱紧身侧令他感到安心和温暖的身体。
结果却发现那里空荡荡。
掌心下只有冰冷的床单。
昏黄的壁灯下，映照出床头凌乱的被褥。
——青年不在。
卫生间没有声响，也没有光线透出，也没有人。
薛远猛然坐起身，心生疑惑，立即下床找人。
半夜三点，好好的不睡觉，到底干什么去了？
—
厨房的感应灯随着来人的脚步无声亮起。
昏黄的灯光照出谢时微不适紧蹙的眉眼。
半夜突然感到心慌胸闷的他，实在睡不着觉。
想要吃药却发现药瓶不在床头柜。
他这才想起昨天他拿到客厅去了，顺手被塞在了沙发底下，没有拿回来。
谢时微本来打算忍忍熬过这一夜。
可是明天一早他和薛远便要出发去S市，要是今晚没睡好，明天的脸色和精神肯定会大打折扣，到时候薛远肯定又要花时间和精力照顾他。
让薛远带他出差，已经很麻烦了。
他不想再给薛远平添多余的负担。
再三思量之下，谢时微小心挪开薛远抱住他的手，轻手轻脚走出了房门。
来到了楼下客厅。
从沙发缝隙最深处摸出药瓶，走到厨房，接了一杯水，接着倒出两粒白色药片。
指尖发抖，药片在掌心打了个转，差点掉到地上。
他低头下咽的瞬间。
却突然听到一道冷沉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恩恩，你在干什么？”
谢时微浑身血液僵住，药瓶在汗湿的掌心攥紧。
他缓慢转身。
是薛远，对方正目光沉沉地盯着他。
昏暗灯光下，那双眼睛黑得吓人。
他来多久了？他吃药的过程都看到了？
谢时微的身体几不可察地颤抖了一下。
猛地将手背到身后，强装镇定，声音带着不自然的轻快，“阿远，没……没什么，有点口渴，下来喝点水。”
薛远没有说话。
他伸手按下顶灯开关，刺目的白光瞬间亮起。
黑暗无处遁形，厨房恍如白昼。
谢时微被照地眼睛发疼，像暴露在猎人枪口下的鹿，脆弱又警惕。
“手里拿的是什么？”
薛远的目光落在青年藏在身后的手上，声音平静得可怕，“乖，给我看看。”
谢时微咽了咽喉咙：“……只是维生素。”
迎着薛远无处遁形的压迫视线，他别无他法。
只好缓缓将手中的白色药瓶递给薛远，“我最近……有点缺B族。”
薛远接过小药瓶，瓶身确实贴着“复合维生素B”的标签。
和他以前见过的维生素药瓶别无一二，里面的药片也大差不差。
薛远盯着谢时微苍白轻颤的指尖，那里沾着一点白色的粉末。
这真的是维生素吗？
他见过青年从前吃维生素的样子。
漫不经心，像在嚼糖豆。
而不是现在这样，凌晨三点，偷偷摸摸。
浑身紧绷，生怕别人识破他的隐藏的秘密。
“真的是维生素吗？”
薛远眼底的情绪意味不明，突然低笑：
“恩恩，你说过不会骗我的。这次同样也是吧？”
谢时微喉结干涩，指尖发麻。
他想辩解，想逃跑，想消失。
但薛远的目光像铁链将他钉在原地。
他终究不想再欺骗薛远，却无法向他坦白。
好在薛远没有逼迫他回答。
只是走过去，握住了他的手腕，力道控制得恰到好处。
不会留下淤青，但也绝不容挣脱。
“去睡觉吧。”
薛远拇指摩挲着爱人突起的腕骨，声音听不出情绪。
谢时微像个提线木偶，被他带回卧室，塞进被子里。
薛远也躺下，手臂紧紧环住他，胸膛紧贴着他的背脊，传递着滚烫的温度，却驱不散他心底的寒冷。
黑暗中，谢时微的身体僵硬如铁。
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身后薛远胸膛的起伏，那沉稳的心跳声，每一下都重重敲打在他紧绷的神经上。
他知道，完了。
-
第二天谢时微被闹钟惊醒时，床侧空空如也。
他跌跌撞撞冲下楼，发现薛远正在玄关穿外套，手里拿着车钥匙。
“阿远！”他声音发颤，“你要去哪里？是要去机场吗？”
不是说好了一起去S市吗？
为什么现在要一个人出门。
薛远回头看他一眼，眼神复杂：“公司有急事，S市的行程取消了。”
“……取消了？”
谢时微神色一愣，苍白的嘴唇蠕动，“真的假的？”
会不会像他这个骗子一样在骗他。
只是单纯不想带他去而已。
薛远仿佛看穿了他不安的想法，叹气道：“我不会骗你的宝宝。”
他扫过青年他眼下的青黑和憔悴，顿了顿，又补充“……你在家好好休息，我晚上回来。”
说完，薛远转身离开。
门关上的声音像丧钟。
谢时微瘫坐在玄关口，盯着自己发抖的双手。
突然取消的行程。
昨晚试探性的话。
他突然起身冲向厨房。
‘维生素’药瓶还在远处。
谢时微慌乱打开瓶盖，焦躁地清点药片数量。
一遍又一遍。
每次都少两粒。
谢时微眼睛干涩不安。
他好像知道薛远去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