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城·丁酉年惊蛰
林秋握着《河洛星图》的手微微发颤,书页间夹着的冰晶薄片正将月光折射成北斗阵型。戌时三刻,城东瓦罐巷传来的更鼓声比平日快了半拍,檐角铜铃无风自动的节奏暗合紫微斗数中的杀破狼格局。
"掌柜的,劳烦将这枚玉佩送去城隍庙。"他摘下腰间青玉环佩,指腹抹过鱼形暗纹时,玉佩内层竟渗出细密水珠——这是三日前在清源山寒潭底发现的机关。
当铺伙计接过玉佩的瞬间,林秋注意到他虎口处的茧子分布异常。这种茧形唯有常年使用玄镜司特制袖箭之人才会形成,与那夜客栈紫衣女子的手形如出一辙。
"客官这玉佩..."伙计突然翻转手腕,袖箭寒光直取林秋咽喉,"怕是送不到城隍爷跟前了!"
林秋旋身避开时故意撞翻博古架,跌落的青铜香炉中腾起紫烟。他屏息缩进暗格,耳畔传来袖箭钉入木柱的闷响。借着暗格缝隙,他看见伙计撕下脸上面皮,露出玄铁护额下的机械左眼——瞳孔中流转的正是天机阁失传的璇玑星纹。
"叶公子何必藏拙?"机械眼迸发红光扫过暗格,"您藏在清源山洞的浑天仪残片,昨夜已被玄镜司请回观星阁了。"
林秋瞳孔骤缩。这声音与轮回记忆中叔父的语调分毫不差,但更令他震惊的是,对方竟知晓他尚未完全觉醒的记忆。掌心霜花烙印突然灼痛,恍惚间他看见自己前世将残片封入冰壁的画面,而当时尾随的黑影腰间悬着的,正是玄镜司掌镜使的青铜虎符。
"既然盛情相邀..."林秋突然踹开暗格后板,袖中银丝缠住房梁跃上屋顶,"林某自当赴宴。"
**亥时·观星阁**
月光穿过九重檐角铜铃,在地面投下星宿图谱。林秋踏着危宿方位前行,每步都精准避开转动的机关铜人。当第七具铜人眼中射出淬毒银针时,他忽然旋身折向壁面,借力翻上悬空廊桥——这招"踏雪寻梅"正是凤君雪在第三轮回所创的轻功。
廊桥尽头的水晶屏风后,传来熟悉的浑天仪转动声。林秋按着突跳的太阳穴,前世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叶凡曾在此处与国师对弈,以三百童男童女的生辰八字为棋,布下逆转阴阳的偷天局。
"林公子好手段。"紫衣女子从屏风后转出,金步摇垂落的东珠泛着妖异紫光,"能活着走到这里的,百年间不过三人。"
林秋嗅到她袖间飘出的沉水香,与记忆中国师书房的味道完全一致。他故意露出破绽,左肩撞向廊柱机关:"不知前两位是?"
"一位是庆历三年的状元郎,另一位..."女子突然甩出水袖缠住他脖颈,"正是公子的先祖,叶氏七郎。"
剧痛中霜花烙印骤然发烫,林秋看见自己前世跪在祠堂,将掺了妖灵碎片的族谱递给七岁幼童。那孩童抬头瞬间,赫然与眼前女子眉眼相似!
"原来叶氏灭门夜的漏网之鱼在这。"林秋哑声冷笑,指尖银丝突然暴起,却不是袭向女子,而是割裂了她身后屏风。水晶碎片纷飞中,浑天仪残片显露出真容——表面覆盖的冰晶下,竟嵌着半枚染血的玉衡枢轴。
女子厉喝出手,袖中飞出十二道寒芒。林秋翻身坠下廊桥,下坠途中银丝缠住浑天仪转轴。当机关启动的轰鸣响彻观星阁时,他借力荡向残片,掌心霜花与玉衡枢轴接触的刹那,整座建筑开始时空扭曲。
**子时·记忆回廊**
林秋站在燃烧的叶府庭院,这次他看清了火中起舞的身影——正是紫衣女子年轻时的模样。她手中捧着的不是火油,而是刻满星纹的青铜匣,匣中飘出的灰烬在空中组成浑天仪图谱。
"当年你父亲察觉太虚之轮真相,竟想用叶氏血脉污染仪轨。"女子的声音从四面八方传来,"可惜他至死不知,真正的污染源早在他接过族长印信时就..."
林秋突然挥拳击碎幻象,鲜血飞溅在时空屏障上竟蚀出孔洞。他从孔洞中窥见惊人真相:八百年前初代国师将太虚之轮核心藏入叶氏祖坟,历代族长继位时饮下的琼浆里,都混着抑制觉醒的噬魂散。
"难怪寒脉觉醒者活不过弱冠。"他抚摸着幻境中父亲的灵位,突然将牌位砸向供桌。暗格弹开的瞬间,真正的浑天仪密钥显现——那是半枚刻着凤氏剑纹的玉珏,与凤君雪剑柄冰晶中的信物完全契合。
时空突然剧烈震荡,林秋被抛回现世。观星阁已沦为废墟,紫衣女子倒在血泊中,胸口插着本该在残片中的玉衡枢轴。更诡异的是,枢轴末端系着的冰蚕丝,正连着他腕间不知何时出现的霜花烙印。
"这是...第七轮回的..."女子咳出带着冰晶的黑血,"你果然...早就在..."
她咽气的刹那,整座青州城的地脉突然暴动。林秋冲出废墟时,看见清源山方向升起九道星光,正是浑天仪归位的天象。怀中玉佩突然发烫,背面浮现出全新的星纹——那竟是太虚之轮的完整图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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