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她自己都说传言不堪入耳,难为明月一口气同我复述下来,亦难为她顶着惹我不高兴的风险心惊胆战这样长的时间。怨不得她脸上一副大义凌然为国捐躯的神情。
自打在神女祠清修了一万年,我的脾气是越来越随和,虽有时依旧是一根筋地计较,却从未像今日这样大动肝火。我虽脸上没什么表示,五脏六腑却是叫这肝火烧得难受,竟莫名有一种想吐血的冲动。
那天在我书房里我同罹臬便说过,他们玄冥会编故事的人才济济一堂,如今看来,倒是我那天说小了。这哪里是济济一堂,我看他们玄冥就连黄口小儿都能写出本书来。
明月抬眼偷偷看我,见我沉着脸,小心翼翼道:“虽只是谣传,这传言却有鼻子有眼像是那么回事,那明嫱忽然前来拜访,多半也是为此。娘娘您不见她,岂不是显得心虚?您同子爵本没什么,这样一来倒像是有什么不可告人的了”
“唔……”我点点头,对她的话表示非常认可。认可的同时,我对罹臬宫中的一堆小奴有了新的认识。
不愧是能留在世子爷宫里伺候的人,不论是算计还是为人处世都让人挑不出任何毛病,
“你说得对,明嫱她既然敢来我这里,就说明她已经做好了万全的准备一定要见我一面,是祸躲不过,就是躲过了初一也躲不过十五,你去通报一声让她进来吧。”
明月点头,脸上露出了温柔欣慰的笑容。
遇上我这样一个明事理的主子,她当是欣慰;命数赐予她一个我这样的主子,她当是温柔。
明月迤迤然走出院落,我底下头去随意翻腾着手里的书本装装样子,听见门口逐渐传来了轻快明朗的脚步声。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这明嫱人还没进来,我坐在屋里头就听见有人同明月清风说话的语气音调里都带着明媚的笑意:“这里就是娘娘住的地方了吧……”
应声推门而来,那声音略提高了些,道:“娘娘,司乐府女官明嫱前来拜访。”
“明嫱大人……”我脸上流露出热情的笑容,放下书去,不紧不慢起身:“久仰大人大名,今天总算是见着了。”
“哪里哪里。”明嫱见了我,脸上的笑容愈加灿烂:“本就该是我先来拜访娘娘才是的,只是前几日司乐府正忙着魔君大人的寿宴上要弹得曲子,将拜访一推再推,直至今日才来,还望娘娘不要介意。”
若她真有心来看我,本应是我被魔君赏板子的那天就该来的,可她偏偏要挑魔君刚赐了婚的这么个时候过来,分明就是黄鼠狼给鸡拜年。奈何明嫱拿魔君过来当挡箭牌,将这话说得滴水不漏,让我挑不出刺来。
我讪讪一笑,别无选择:“还是寿宴重要,反倒是大人能从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我这里坐一坐,让扶末深感蓬荜生辉。”
“娘娘这是哪里的话!”明嫱嗔笑一声,道:“在皇宫里总是见不到娘娘,明嫱才是深感遗憾,这不,寝食难安辗转反侧了半个月,一腾出些时间来就巴巴跑过来看望娘娘了。”
我叹一叹明嫱这话中有话的精妙,由然佩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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