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知罹臬说话得罪人,又怕一段姻缘在我眼前就此被扼杀在摇篮里,脸上的笑容更是十二分的真诚,跳出来打圆场道:“哈,爷您可真会说笑,人家一口一个世子爷殿下叫得可是敞亮,您怎么会不认识呢……”
那妇人的脸色可谓一派黑云压城,同站在她身后满面桃花色的她的女儿相比,十分地突兀。此时此刻,那黑云的面上硬压出了一个笑场面惨不忍睹得十分生动。
“世子爷殿下可真会说笑,您贵为储君,姿容和气魄又出色,怎么会这么快把我家温蕤给忘了呢?”
大钿子的话正可谓是把本神君雷了个外焦里嫩。阿弥陀佛,苍天在上,老天有眼,我的姬亲啊,这是造了什么孽?怎么会有人蠢到对一个整日带着面具的人形容他姿容出色?怎么会有人笨到对一个受尽爹娘冷眼的储君夸他气魄不凡呢?知道的人说她笨,不知道的,还以为她是在讽刺罹臬。
这样的人能让我给碰上了,我也算是功德圆满了。
罹臬那边到没看出他有多不高兴,许是知道那全身上下穿金戴银明晃晃的妇人蠢笨,先前那点些微的不悦似乎也一扫而空了。
“本殿贵人多忘事,还真不记得了。”
一句贵人多忘事在罹臬嘴里说得如此平淡轻巧,一瞬间我似乎被雷得连里面都是焦胡焦胡的了。
说完这话,他不再看那大小钿子母女二人,又是垂下了眼帘去,连一个神色都不屑给予,冰冰凉凉道:“末儿她是世子妃,不是什么人都能碰的,方才你推了她,就在这里跪上个千儿八百天,好好张张记性吧。”
不单单是那妇人,就连我也吃惊不小,这满地镶着石子,我怕还没等她风干就已经被硌死了。
那妇人慌慌张张拉她女儿跪下,这才晓得朝我行礼作揖,笑嘻嘻赔不是道:“这位娘娘就是世子爷新娶得那个侧妃吧?娘娘莫怕,我不是什么生人,只是世子爷他贵人多忘事忘记了……”说着,她清清嗓子,声音高了几分:“妾身就是薷玖她娘亲,欲海的镇海夫人。”
原来是镇海夫人!
我恍然,暗道一声原来娘胎也是个偏心的玩意儿,同是欲海里长大的公主,这薷玖怎么就生得花枝招展,那个温蕤怎么就生得就如此相貌平平呢?
看镇海夫人这架势,怕是铁了心要把自己的女儿推到世子妃的位子上来,听说薷玖出了事,便立马叫出另一个来顶替。
再看这温蕤两眼含情,只怕对罹臬芳心暗许已经很久了,奈何被薷玖登了先。妾有意而郎无心,这当时比生死还要远的距离。如今可算逮了着机会,想来心中必定欢喜得紧。
她高兴归她的,我却替罹臬惋惜,原先他的未婚妻是多么的貌美如花,娶这温蕤一比实在吃亏。
“原是镇海夫人……”我惦着一颗颤抖的心,拱手这大钿子作揖:“久仰夫人大名,夫人这大礼我实在受不起,快快请起……”
出于对薷玖今日遭遇的怜悯,我恭敬弯身把她娘亲和她姊妹从地上请起来。
她娘亲颇得意,转眼便忘了方才罹臬要罚她跪上个千儿八百年的嘴脸,哼声不屑道:“若不是世子爷在,你以为我会行此大礼?”说罢,又转头朝罹臬笑嘻嘻道:“往后便是一家人了,这些繁文缛节也该省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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