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句的下句是无缘对面不相逢,是我随口胡诌的。”宋廷和她聊几句,仿佛胸中有股闷气吐了出来,腹中通畅不少,心里放松了许多。
可转念想到赵元贞生命垂危,自己却又在跟别的女子聊天,就不由脸红心愧,心中升起一股自厌的情绪来,感觉脸上热辣、心中酸涩……
宋廷只觉耳边忽然嗡嗡嗡,脑袋犹如要炸裂一般,完全听不清身边的人在说些什么。
“宋公子,你怎么了?”白秋燕冰雪聪明,见宋廷兀自怔怔出神,一眼瞧出他有心事。
宋廷如梦初醒般,听到她这样问,便回答道:“没什么,没事。”
白秋燕凝神细细看了宋廷一眼,柔声问道:“宋公子,我看你不像没事的样子,你的脸色很差,不会是家里有事吧?”
宋廷长叹了口气,便将赵元贞身中“火之寒毒”的事情一五一十地跟她说了,唯独隐瞒了赵元贞公主的身份。
“中毒?”白秋燕倒吸一口凉气,脸上露出难以置信的神情。
“对,要解毒需要三味关键药材,其它两味不是问题,唯有一味叫‘两生花’的……”宋廷满面忧愁道。
“两生花?”白秋燕突然打断他,神色很是古怪。
“你知道?”宋廷双眼圆睁,仿佛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两生花、两生花……”白秋燕螓首轻颔,浑然不觉地转了一圈,突然道:“我想起来了!”
宋廷突然激动地扳住她娇柔的双肩:“求求你快告诉我!”
白秋燕惊呆地看着宋廷的反应,她整个人愣住了,根本没想到要去拿开那双在肩膀上的手。
“抱歉,失礼。”宋廷撤回双手道歉。
“没有啊,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毕竟是你的妻子嘛。”白秋燕道。她心里却莫名生出一丝惆怅来,一丝她也说不清、道不明、毫无缘由的惆怅。
“还请劳烦白姑娘告诉在下,那‘两生花’到底是何物?”宋廷退两步,抱拳行礼道。
“宋公子,不必为妾身行此大礼。”白秋燕脸上微微泛起红晕,敛衽还了一个万福。
“那请姑娘直言相告。”宋廷道。
“我是去年读一本诗册时,看到‘两生花’这三个字的,诗册上还对此做了注解,可是……我好像……忘了注解的内容了。”白秋燕脸红怯怯道。
闻言,宋廷心里腾起了一股希望的火苗,急问:“那本诗册在哪里?”
白秋燕道:“我所有读过的书,都锁在我房间的柜子里头。走!我带你回去找!”
……
云香院的二楼,宽敞的客厅里,摆着一桌酒席,那位头戴幞头的圆脸“王公子”,居中坐着,他旁边坐着花盈盈,花盈盈紧紧拉着他的手,眼眸里缱绻痴情。花盈盈的几个好姐妹也坐着,众人其乐融融,在玩射覆行酒令。
“盈盈,你们要的上等好酒,我买来了。”白秋燕提了一坛子酒,出现在众人面前。
“秋燕,你怎的去了这么久……”花盈盈刚开口说话,就瞧见了白秋燕身后还有一人。
“诸位,打扰了!”宋廷跟在白秋燕身后,将他手中的那酒坛放于桌上,退两步后,抱拳道。
“走!我带你去!”白秋燕将酒坛子一放,就风风火火地往自己的房间赶。
宋廷火速跟上她。
唯剩下一桌子刚刚还在喝酒玩游戏的人,面面相觑,云里雾里,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那不是写《定风波》的那位宋公子吗?”
“是他,秋燕带他回来干嘛?他们俩这是干吗,这火急火燎的……”
“盈盈,这你还不知道?一个是郎才,一个是女貌,你说还能干嘛……啊哈哈哈哈!”
“死凝香,越发不知收敛了!就知道胡说八道,看我不撕烂你的嘴。”
“这可难说!得,我瞧瞧去……”
凝香偷偷来到白秋燕房间门口,房门却是开着的,她便蹑手蹑脚靠近,待一脚踏进了房门,她什么也还没看见,就开口喊:“好呀!你们两个!”
睁眼一看,嗯?什么情况?
两个人正围着一个大黑箱子,从箱子里一本一本翻书,一边找还一边交谈些什么,那一本本的书,直接被扔到床上、地上,乱七八糟,满屋子都是。
突然,白秋燕拿着一本黄皮册子,激动地喊:“找到了!宋公子,我找到了!”
宋廷凑过头去看,那黄皮诗册上,确实有一首诗,诗中有“两生花”三个字,是一位前朝的毫无名气的诗人写的,由一位叫“南烟斋”的举人作注,注曰:生死两岸,阴阳双生,故又曰彼岸。
“那么,如此说来,两生花即彼岸花……那这彼岸花又是何物?”宋廷还是有些不解。
“彼岸花就是曼珠沙华啊!”白秋燕道。
宋廷当即起身,匆匆往房间外走,白秋燕看着他身影道:“宋公子,你往哪里去?”
“我去采曼珠沙华!”
“现在这个季节,曼珠沙华不开花啊!”
一语惊醒梦中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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