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只隔了一个楼层，但凌睿还是拉着鹿方宁再次进了电梯回到办公室，若是在平时，凌睿楼上楼下来来回回，除了转运病人的需要，若不超过三个以上的楼层他是没这个耐心去等电梯的。
这么熟悉的几步路凌睿走得超级慢，鹿方宁知道他的揣测，不敢确认的重大事件压在两人的心头，谁都不敢贸然开口，只是龟速走回办公室，凌睿几乎是扶着方宁重新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看一眼鹿方宁脚上的七厘米小皮鞋，小巧可爱的样貌此刻在凌睿眼中却是十分危险，从一旁的柜子里取出洞洞拖鞋、蹲下来放在她脚边：“换成这个吧！”
鹿方宁没说话，只是两只脚不约而同的躲了躲，凌睿抬头看她，似乎完全不打算跟她再用商量的语气反复迂回：“不许嫌弃，安全要紧。”
鹿方宁似乎还想再坚持一下：“我，我不一定是~~~”
凌睿看了她一眼，只需一眼，鹿方宁就没再说别的，两只脚乖乖从小皮鞋中退了出来，哼哼，这可是上次小产住院的时候、鹿方宁宁可踩在地上也不肯穿一下的拖鞋啊，鹿方宁略踩了一下，好像~~~勉强忍了吧。
凌睿收拾了自己的东西，刚想把西装外套给方宁穿上，鹿方宁有点忍无可忍：“大哥，这样多热啊！”
也对，已是夏日天气，自己在瞎紧张什么？凌睿把外套搭在自己手臂上，另一只手将鹿方宁从椅子上捞起来——的确是捞的。
等电梯的功夫，鹿方宁看着自己的手机车钥匙和凌睿的手机车钥匙都被凌睿的一只大手握在一起，手臂上还搭着外套，鹿方宁卖乖一般的笑道：“手大的好处真多啊。”
“你可老实点吧~~”凌睿看看自己的手臂，有点无奈的唠叨着：“去找刘主任开药，找王笠做胃镜，你还要搞点什么花样！”
“什么啊~~”鹿方宁黑线：多久的事情了，胃镜都做完这么久了，这个时候居然又能被联想到。
开车回去突然没了方向，周五的晚上自然也能遇到常规性的堵车，远处的红灯遥遥相望，车子还在排队中，凌睿有点等的不耐烦，看一眼旁边的鹿方宁：“刚才吃什么了？”
鹿方宁掰着手指数着：“一个鸭腿、一个玉米、一个可爱多。”
“你这个食欲突然这么好啊？”凌睿有点意外。
“中午太忙了，Semen找我午餐会，他都吃完了，我还没看完报告。”
“你中午没吃饭啊？”
“打包了一份沙拉在我车里呢，”鹿方宁说完才有些后知后觉：“车在你们医院。”
凌睿也是不奇怪：“你那个车啊，早晚让你养出一窝蚂蚁才好。”
鹿方宁很自然的耍赖：“那我就跟你换换！”
这~~凌睿就是受不了她这么臭不要脸耍无赖的劲儿：“我才不跟你换呢，你那个后备箱能不能好好整理一下，什么都有、什么都找不到！”
鹿方宁懒懒的摇头：“有什么好整理的，没两天就乱了。我们接孩子吗？”
“你~~行吗？”凌睿有些迟疑：“我怕孩子回来又吵到你，所以也没想好晚上去哪儿。”
“原本，我找你是有一个老关系需要走动一下，我爸的朋友，听说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姓罗，我们都叫他老罗叔，你在我家也见过的。”
凌睿点头：“嗯，记得，头顶反光的？”
鹿方宁笑了一下：“是他，他有一个小儿子是海归回来的，想参与到海岛项目，我本来不想理这事儿，老罗叔也没找我，我就装作不知道。今天Semen提了这个人，而且我这边的确缺人手。”
“你打算用他？”
“不了解，不敢说用还是不用，可是既然人家提了，我想晚上登门拜访一下吧，毕竟我是晚辈，看望一下长辈也应该的。”
凌睿不担心别的事情，只是在意鹿方宁此刻的状态，转头看了她一眼：“你没有什么不舒服吗？”
“没有啊，我也吃饱了，你呢？”
凌睿深吸一口气：“今天陪院长接待了一天的交流团，很多是国内各领域的专家，虽然名义上是交流，但相比华西同济，我们更像是被检查的对象，很多时候我都不敢乱说，生怕说错了，回来院长骂人也没人罩着我了。”
话至此刻，凌睿似乎没有玩笑的感觉，反而多了一些落寞的神情，鹿方宁看了他一眼：“你想念罗老师罩着你的时候吗？”
“有的时候会。”凌睿的声音很低，透着无力感。
明显感觉到男人身上透露着沉重的疲惫，紧张一天，这份压力和上学时应对考试和作业的紧张程度完全不同，鹿方宁虽然没有过太多打工人的体验，但也做过多年的乙方，客户的挑剔、法律的约束、董事会的利益导向，哪一个都是头顶的大佛，得罪不得。
鹿方宁的左手贴上男人立体瘦削的脸颊，掌心感知到胡茬的小尖尖，酥酥麻麻的，柔声说道：“对啊，我们不会总有人罩着的，无论是在家里，还是在工作中，曾经管束着我们的前辈都会离我们而去，不管我们有没有准备好。”